又一场暴雨黑夜里,雷声轰鸣,剧烈的爆炸声与随之降临的山洪泥石夷平了这座才刚刚起步发展的小县城。
闪电划破天际,转瞬即逝的白光定格照亮了青山县所有人惊恐绝望而无助的脸。
范晓浠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有些压抑,闷热嘈杂的夏天让人心情沉重起来。
滴滴,滴滴——
突兀的警示音猛然拽回范晓浠的思绪,进度条的颜色正在逐渐往危险区移动。
“糟了。”
罗小力肯定发生什么事了,必须马上找到他!
她关掉电扇翻窗而出,顺着管道滑下地面稳稳落地,一掌拍中大爷的收音机面目狰狞道:“罗小力呢?!”
县城就这么大,什么八卦都能眨眼给你传遍。
罗小力的家庭情况最容易沦为他们饭后茶余谈论的热点,而他又是学校优等生,范晓浠敢肯定青山县的大多数人都认识目标人物。
“小,小力,周末都会去街角的面馆做工。”
她的出场太过拉风,大爷下意识说了实话,缓过神来,拍拍脑门儿,探出头去看了看湛蓝的天,艳阳高照。
出现幻觉啦?不然怎么会有个女娃子从天上掉下来……
大爷莫名的躺回竹椅,“算咯,继续打盹儿。”他按下开关,收音机的按钮键却‘啪’地一下弹跳起来,落到桌面骨碌碌滚动好几圈停下。
……昨儿才修过,这就又坏啦?
范晓浠顶着烫过的枯燥金发出现在秀春面馆,脸上是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鬼魅烟熏妆,一身皮夹克和紧身皮裤的打扮对于青山县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不伦不类。
“诶你谁呀,今天的面卖完了——”
坐在柜子旁嗑着瓜子的老板娘急忙追过去试图拦下她,范晓浠无视掉周围的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径直冲进里头的厨房。
撩起半截布帘,后厨空无一人。
小门开着,地上盛着温水的洗碗盆还剩着小部分没有清洗,应该没走多久。
“咦,罗小力去哪儿了?”老板娘见单人卫生间空荡荡的,疑惑之余不满地嘟囔出声,“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跑了,没了娘连这点教养都不懂了。”
店里本来就不缺人手,都是她家那口子硬说娃可怜去叫他来做工,工钱还给的不低。
我呸,谁知道是不是对罗小力他那狐媚子娘有想法,还好现在人已经死了。
老板娘没个好脸色,拉着一张扑着粉的脸语气恶劣道:“你找谁?”
范晓浠未搭理她,拧眉沿着小门的小道快跑出去,眨眼便没了影。
老板娘被无视,跺脚骂骂咧咧地扭着身子去了前厅。
偏巷的烈日让墙头挡得严实,形成不起眼的阴影角落。
“行啊罗小力,第一了不起?”
“……”
“臭小子,考试叫你给老子递答案你他妈就装聋,现在又他妈装哑巴?这副清高的好学生样子就只能骗骗老师,在我这儿不、好、使、知道不?”
少年被人推到一旁恶意地拍打了几下后脑勺,依旧垂头不语,许久未修剪过的黑发挡住了眼片下的眼,瞧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身侧的手已攥紧成拳,营养不良的苍白皮肤下青筋乍现。
“听说这小子的命硬的很,他亲妈就是被他给克死的。”
说话的人名叫张贵,握在手里的木棍无聊地戳着边上堆起的一摞红砖,时不时威胁地扫过沉默的少年,“哟哟哟,怎么着老子说错了,居然还敢瞪人了?”
“店里的碗还没洗完,我要回去了。”
罗小力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反正被这帮人羞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站住!”陈富贵拽住他的衣领,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镇定模样更是恼,冷笑道:“你今儿要是敢走,我保证明天你是面馆老板私生子的消息传遍青山县。”
罗小力猛地抬眼看着他,白皙羸弱的脸颊渐渐浮上怒意,“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