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头缩脑地出了门,看准了门前道上没人,这才来到邻居家门口,扒着门缝往里看。
这一看,他顿时睁大了眼睛,那在院里活动的,可不是钱稳婆的儿子姚大郎?
霍半仙就叫了声,“姚大,姚大!”
正往房里走的姚大郎惊了一跳。
“是哪个?”
bsp;“是我!霍大!”
见是自家多年的老邻居,姚大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开了门放人进来,又赶紧掩得紧紧的。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姚大面带愁苦,“昨夜里……只有我同我娘。”
霍半仙便如见了鬼一般,瞪眼结舌,“你,你娘,钱大娘救出来了?”
他胆子小,出了事恨不得全家人都半步不出大门,是以只听到了几句风声,说是那日两位稳婆的家人亲戚聚了好大一群人,去县衙撕打吵闹,又隐约听说两个稳婆都被折磨得快没了气儿,不知死活。
霍半仙胆子虽小,心眼却多,以他对姚大的了解,这姚大虽孝顺,却没多胆大,且姚家住在这甜水巷有几十年了,并没有多少亲戚,却去哪儿聚那么一群大胆包天的人,多半是陈家的对头,拿两稳婆家当幌子的。
“是救出来了,那些人就是拿我娘她们当幌子的,等见着她们没用了,就撒手不管……得亏我听说了就悄悄去背了我娘走。”
姚大对段爷那是不知该谢该怨……他们搅得县城大乱,从陈府救出了他娘,可又没有请医用药,用完了就把人随便往城里的破庙一扔不管了,若不是他去的及时,他娘怕是就送了命了。
“诶!钱大娘当真是无妄之灾……如今伤得怎么样了?”
“总算保住了条命,腿是断了,怕是以后只能养着了……”
姚大深深地叹了口气,骤然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悲苦。
“救回来就好,养着以后没准还能好……”
霍半仙安慰了老邻居一句,“家里旁的人呢?”
“都在城外村里躲着哩!这城里乱纷纷的,不知道日后势头如何,不敢叫他们回来。”
陈家已是死仇,诸家也不是好的,段爷那伙人分明就是地痞流氓。
霍半仙点头称是,“正是哩!若非我家在乡下没甚亲友,不然也要去投靠哩,这些日子,这一条街的住家哪个没被祸害过……”
霍半仙说了几家特别惨被祸害得没了人口的,姚大听着也觉心中惨然。
他家可是有女儿和儿媳的,若是没有一开始逃出城外,只怕就没有他娘这档子事,也会遭了更大的祸事!
二人正说着话,便听街上脚步杂沓,正朝着两家门口而来。
“可是钱稳婆家?”
听到拍门声,二人都是面色一变。
霍半仙腿就软了,姚大郎推了他一把示意让他爬墙回家。
眼瞧着霍半仙已经哆嗦着四脚并用翻进了他家的院墙,姚大郎一咬牙上前开了门。
姚大郎再也想不到,来的竟是凤祥寨的人!
“听说钱稳婆被人救下,可是在这里……”
姚大郎如临大敌,两眼死死盯着这来的仨汉子。
不过……这仨人身上似乎还背着几个鼓鼓的麻袋,若是来拿人的,没必要背着东西来呀!
“你们,有什么事同我说吧,我娘受了伤,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姚大郎说着便有些哽咽。
那为首的汉子叹了口气。
“都是狗官害人啊!”
“我们寨主听说钱稳婆被人救下了,猜着必是儿孙孝顺,这才能冒这个险……因此命我等兄弟来给送些衣食药草,叫替他传个话,教你好生照顾老人,仁义传家,孝子贤孙,谁不敬上三分?那刘稳婆一家已是被我们寨主收留保下了,唉,就可怜那黄稳婆了……”
碰上没情义的老汉和儿子,一听出事,卷了家财跑得飞快,哪还管她死活?听说从陈府里被抢出来就没几口活气了,后来被人丢到了破庙,半天就没了命。
姚大郎这一惊,不由得目瞪口呆。
看着被推到面前的麻袋,他大张着嘴,都不知道该说啥。
还是翻到墙那边偷听的邻居霍半仙,又翻过来,替他招呼着三个汉子,场面话,感谢话说了一箩筐,将凤祥寨的人好生送走,这才一关门,重重地拍了姚大郎膀子一把,叫道,“我的老哥啊!还愣着干啥!赶紧把东西收拾了,能拿来给钱大娘用的赶紧用起来啊!嘿嘿!孝子!嘿嘿!”
心里却是酸酸的遗憾,他也是孝子啊,怎么不见有人给他送吃用来哩!
却说姚大背着重伤老娘回了家中住着,又有凤祥寨的人来给送了吃喝草药,一条街的住户听了消息都溜过来打探。
亲眼见了还活着的钱稳婆,听了老婆子把这些日子的遭遇说得声泪俱下,想到自己家的伤心事,都陪着哭了几场。等回去便一传十,十传百。
渐渐传遍了大半个城。
城中百姓早被这连月来的妖蛾子给吓破了胆子,能不出门都尽量不出,便实在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出去弄吃喝,也都是家里的男人或是老人出去。
那凤祥寨子里土匪们虽穿得排场,目前也没听说过进老百姓家杀人抢物的,走街窜巷大声嚷嚷的那些人说得虽天花乱坠,可也没人就敢全信……待听了钱稳婆家之事,一个个倒是心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