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震耳欲聋,几十万马蹄带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毛文龙就不由得紧紧的皱紧了眉头,因为这是他自从带兵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将士们能不能承受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
以往和建奴血拼,拼的不过就是纪律和人命,但是建筑每一次出战都不过是几千人,从来没有这样的气势,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不要说别人,连毛文龙都感觉喘不过气来,看看身边的张继先,更已经没有了原先的从容,面色惨白惨白的,已经失去了一点点的血色。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毛有德也不由得紧张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把,但青筋暴露中,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作主将的都如此,那么士兵的心理就可想而知,他们面对几万一眼望不到头的,铺天盖地扑过来的敌人,那样的压力将是如何的大。
毛文龙转过身,一把抢过自己身后的大禱,一提战马,推开前面保护自己的将士,直接来到了大战的最前沿,奋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毛字大旗,语音沉稳悠长的下令:“复辽军的勇士们,我坚信你们的战斗力,我坚信你能为这个苦难深重的民族牺牲的决心,全军听我的命令,抬枪,预备——”然后,双眼死死的盯住越来越近的敌人。
所有的台枪手都紧张的将火子凑近了火门,但好在没有人失手点燃,这让毛文龙的心里多少安慰。
大明军队的火器,不敢说全世界领先,但最少在亚洲这一片地区,是无人能敌的,但之所以大明的军队并没有将火器发挥到极致,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发挥它该有的威力,火器的质量是一方面,究其原因,还是士兵的素质。
大明的火器已经被冠以自杀神器的外号,一打就炸膛已经是司空见惯,所以大明的将士们,宁可丢弃这先进的武器,拿着原始的刀枪和敌人对阵,在他们的心中,与其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手中的武器炸死,还不如拿着笨重的刀枪,和敌人拼一拼,最少还能有一个杀敌的机会。
而还有一点,那就是面对建奴铺天盖地冲过来的骑兵,在缺少训练的将士们眼里,那就是不可战胜的,首先自己的心理就崩溃了,然后敌人还远远在射程之外,这些火器营的将士就纷纷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火器,结果却放了空枪,没有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然而这个年代的火器重新添装,慢的令人发指,就在想要重新添装的空间里,别人就已经冲到了火器营的面前,于是这些火器营的将士就成了被屠宰的对象,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溃败也就立刻出现。他们的溃败,立刻就冲破了身后那些严阵以待的军阵,恐惧和溃败就如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所以现在大明军队面对女真的骑兵,就有了有败无胜。
面对这样的教训,毛文龙的办法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用笨拙的冷兵器,排在这些火器营的面前,让这些火器营的将士能够稳定下心神,从容的面对敌人的冲锋。这个战法已经在辽东,屡试不爽。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平时训练的时候,不惜用棍棒皮鞭,约束这些火器营将士们,让他们在痛苦的同时,养成麻木的遵从纪律的本能,面对铺天盖地扑过来的敌人,让他们忘记了恐惧和逃跑,按照自己的要求,发射自己手中的火器。
但还是那句话,在辽东的时候,自己的队伍面对的不过是女真人的几百几千人冲锋,那种气势震撼,根本就不是现在面对的5万人一起冲锋所表现出来的。5万人马的冲锋,几十万只马蹄践踏大地的感觉,会让人崩溃。
所以在这个时候,一军之帅的作用就显现出来,正所谓,帅是兵之胆,只有一军的主帅站在了最前面,用自己的冷静,感染身边的兄弟,让他们稳定下来,这已经成为非常关键。
被所有人崇敬的大帅,拿着自己的大禱站在铺天盖地冲过来敌人的面前,这让所有的将士心情为之一震,然后再看向自己大帅那沉稳的表情,听着他那从容不迫的慢条斯理的声音,已经被恐惧占据身心的将士们,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严格的军纪,让他们变得从容。
毛文龙一手大旗,一手大刀,就如同一座雕像一样,站在前面的武罡车上岿然不动,将已经变得慌乱恐惧起来的军心,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毛文龙沉稳悠长的声音,在将士们的耳中,竟然压过了那几十万马蹄践踏大地的声响:“一千步——”
“八百步——”
“五百步,三百步——第一队二人抬,放——”
随着毛文龙稳定的声音,明军传统的三叠射击第一队点燃了二人抬,随着一阵汇合成一片的巨响,无数铅子如飞蝗一样的飞出,扑向了迎面而来的敌人。
在这恢宏的巨响里,在呼啸的弹雨中,站在最前沿的毛文龙立刻——就是一身冷汗,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就在自己的腋下,就有一颗铅子呼啸着,似乎还在自己的腋下停顿犹豫了一下,才冲出去。
我靠,子弹可不长眼睛啊,所以,毛文龙也不看战果,大度的忍住腿肚子的哆嗦,走回了自己的指挥位置,再逞能,说不得就被自己的将士的火器给轰成了筛子,那就成为东江镇第一个战死在自己手下的大帅了,这不是光荣,这是憋屈。
第一排一千五百二人抬的效果相当的好,无数的铅子如大扫把一样横扫了冲在前面的敌人,敌人就好像突然遇到了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