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常婆婆身边低头看着她嘴角流出白沫诉苦,身后的甄一脉轻轻的推了推推她,用手指着前面。
若离抬眼看去,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亦步亦趋的慢慢迂回着过来,像只小猫。
若离对着甄一脉会意的一笑,继续去听常婆婆痛诉家世,真一脉悄然无声的走开迎着随心过去。
随心来到离常婆婆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一棵树后面探出头来等甄一脉走近。
甄一脉走近,站在树的另一面看随心,干裂的脸上有几道划破的痕迹,头发蓬乱,一见到甄一脉就从破烂的衣服里拿出一只鸡蛋递过来:“一脉,这个给你,是我家芦花鸡今儿早上下的,太婆没看见我悄悄收了起来拿给你的。”
甄一脉眼睛迟疑了一下,慢慢伸手接过鸡蛋,随心裂开干燥的嘴巴笑了起来,很兴奋的舔着嘴唇,细长的双眼闪着喜悦的光芒,连声音都带着掩饰不住:“一脉,回家后让若离姑娘给你煮了吃,煮鸡蛋可好吃了。”
甄一脉弱弱的笑了笑,鸡蛋这东西以前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去吃了,来到这里若离说鸡蛋很有营养,他身子弱需要多吃,每天都给他一只,煮的煎的蒸的炖的,他只是当做任务去吃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吃,可是看随心好像把天下最好吃的东西给自己,默默地将鸡蛋装进衣袋。
“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会跟了来。”甄一脉刚将鸡蛋装进衣袋,常婆婆就好像脑勺后面长着眼睛,转过头来笑着骂道“还没被你那泼辣货娘打舒服了。”
随心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眼里带着一丝恐慌,看到常婆婆眼里并毫无怒意,这才低头站在她面前听从发落。
“算了,去和一脉玩吧,我跟若离姑娘说会话。”常婆婆略带差使的对随心说了句,转过头继续对若离诉苦。
“随心脸怎么破了,婆婆你等一下去我去看看。”若离想将布料交给随心,又不想让常婆婆发现,便找了个借口“要是出血了就不能吹风,小心得破伤风。”
“若离姑娘真是细心,破了就破了,农家女子没那么多讲究。”常婆婆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若离很郑重的的看着常婆婆,严肃的对她说::“婆婆,这可不行,女孩子家家的,以后要是脸上留下疤痕,婆家都不好找,我去看看。”说完让常婆婆坐一会儿。
常婆婆看着若离穿着棉衣裙也掩饰不住的婀娜身姿飘然走去重孙女那边,一眼看见了她架在腋窝里的东西,心里窃喜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随心是她喜欢的重孙女,手脚勤快,心灵手巧,可是她虽然是家里最年长的女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是能做主,别的事就做不了主了,几个儿子孙子都是她的手心肉。
随心的爹憨厚老实,她娘虽然泼辣,没有男人做后盾也总是一直吃亏,顺心的娘就不一样了,顺心的爹聪明圆滑,哄得一家子都开心,所以家里人都偏向,两个孩子打架最后随心吃了亏,绸缎也被抢了去,她知道孩子心里难受却也帮不上忙,,这布料的颜色质地实在是太好了,她没有舍得将自己的这一块给随心,她觉得帮自己也已经快七十的弟媳做老鞋才是王道。
若离来到随心身边,甄一脉用眼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随心就在一旁叽里呱啦地说,听起来她很威风,差点将大她两岁的堂姐摁倒在地,如果不是奶奶拉偏架,堂姐趁机抓破自己的脸,她就占了上风保住了红布。
若离站在一边听了一会随心说话,语速很快,干裂的小嘴一张一合,甄一脉站在对面闪动着一双眼睛听着,走过去摸了摸随心的头,问她:“随心,听说你几岁就开始做针线活了,是这样吗?”
若离也只是试探着问问她是不是会做针线活,随心的话匣子又打开了,转过脸对若离说:“若离姑娘,你听太婆婆说的吧,我从六岁起就帮着娘给弟弟做鞋垫了,现在我爹我娘我弟堂弟的鞋子都是我来做,衣服破了也是我来补,若离姑娘要是你不嫌弃,我帮你做双鞋子吧,帮一脉也做双,若离姑娘只要给我一点鞋面就行,鞋底鞋口我都有。”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能干,若离不由得很佩服感叹:“随心真能干,你今年几岁了就能做这些活儿?”
随心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和甄一脉外表的年龄差不多,当家的也太早了吧。
“虚岁十岁了,我姐十二,我弟八岁。”随心报出了姐弟三人的年龄,眼睛看着若离。
怪不得这么能干,是排行不对,一般老人都是偏大的爱小的中间夹个受气的。
若离微微一笑看了眼常婆婆,正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晒着太阳,压低嗓门:“随心啊,我这里有一块碎花布,已经裁剪好了,是给你的,我怕你拿回去又被抢走,你要是会针线活的话,你就自己做吧,做好了直接穿了回去。”
随心细长的眼睛变成了圆形,眼里闪出欣喜若狂的夺人光彩,这一束带着狂喜的眼光给她添加了一份神采,也让若离甄一脉觉得满心欢喜,绝对的有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感悟。
若离将好看的碎花布拿出来让她看过,阳光下素色的底子红红的小碎花,清新可爱,随心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她平时穿的都是自己织的粗布,染的就只有那几种颜色,蓝的红的黑子,上面印花还要去后山黎老爷家的染坊,是要钱的,染色很不均匀而且很快就掉了颜色,就像她身上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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