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红烛高烧的洞房。新娘独坐。
饥肠辘辘的钟江湖一把揭下红盖头,朝着床上抓了一把花生桂圆喜蛋,大刺刺地往嘴里塞。
宾客散去,时辰不早,新郎官还不入洞房喝交杯酒。
一旁的喜娘着急了:“少奶奶,容我去催少爷一下。”
“不用了,本小姐亲自去会会他。”钟江湖吐掉一颗桂圆壳,朝着洞房外走去。
“这……少奶奶……这不合规矩……啊……呜呜……”
喜娘追上去,还没说完,嘴里被钟江湖塞进一只红喜蛋。
将喜蛋取出来之后,喜娘望着钟江湖的背影喃喃自语:“稀奇!真稀奇!做了二十几年的喜娘,第一次看到新娘要抓新郎入洞房的。”
不过,喜娘想错了,钟江湖并不是抓新郎入洞房,而是去找新郎干架的。
一身大红吉服的钟江湖走在庄园里,值夜的家丁和丫鬟见了她,一个个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快跑,强盗婆少奶奶杀人如同杀鸡啊。”
仆人甲跑得鞋都要飞了。
“少奶奶不是将军千金么?怎么是强盗婆?”
新来的仆人乙不明白,一边跑一边问。
“少奶奶老爹是曾经是强盗头子,被朝廷招安成大将军,少奶奶武功盖世,脾气又怪,惹到她的话……快跑,快跑……”
仆人甲乙丙丁一时鸟兽散,各自躲到了各个犄角旮旯里。
须臾时间,钟江湖已经寻到了后院的马棚。
端木彻--绝色容颜,身材伟岸的男人。
此刻他也穿着大红吉服,靠在马棚边,看仆人给自己的爱驹接生。
钟江湖吐掉最后一粒花生壳,飓风般一闪,来到端木彻的身边,红袖一舞,手掌用力落向端木彻的肩膀上。
她明显感觉到了端木彻一惊,但是反应速度很快。他未转身,一手按抓住了钟江湖的手,用力一拧转,钟江湖的整个人,随着他的力道,向一边跌去。
看清是钟江湖,端木彻的俊脸上,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但,眼波是柔软的。
看来相公不光长得俊美如玉,身手不错。低估了。钟江湖空出一只手,去反击端木彻。
端木彻伸掌和她对接,两人步伐随着掌力移动。
一团又黏又热的物体,粘住了钟江湖的红绣鞋。
钟江湖低头看清那是一团马粪时,一时疏忽,端木彻略占了上风。
掌力将钟江湖推倒时,钟江湖出其不意地勾住端木彻的脖颈。一副倒地也要拉个伴的架势。
噗嗤!两人同时滚进马粪堆里。
看着眼前的野蛮新娘,端木彻的唇角勾了勾,暖而迷人。
“哐当!”
刚捧着景,丢下热水桶,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老爷老夫人……不……不……好啦,彻少奶奶和彻少爷在马棚里打起来啦!”
“怎么回事?”
正要就寝的端木宏和夫人吴氏慌忙披了衣服,跟着小家丁朝马棚跑去。
马棚里的两位新人,在马粪堆里滚元宝。两人手脚并施,像是扭麻花,谁也不想放松谁。
一匹马受惊,连带其他马匹一起嘶鸣奔突。马棚的旁边是一个鸡圏。
鸡们受了惊吓,一只只炸毛似的张开翅膀,上窜下跳,乱扑乱飞,鸡毛乱舞。
“住手!快住手!”公公端木宏和婆婆吴氏进来的时候,一只母鸡腾空飞过,将端木宏的员外冒扑飞掉在地上时,一坨热烘烘的鸡屎吧唧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够滑稽。
钟江湖一个翻身,制住新郎,骑马似的跨在了他的身上。
钟江湖噘嘴吹掉刘海上的鸡毛。
她赢了。
而她这个姿势,未免让人想入非非啊!让公公婆婆有些尴尬啊!
钟江湖和端木彻爬起来,脸上身上沾满了马粪,真是臭不可闻。
公公和婆婆拧起了眉心,身后的赶来的赵姨娘捂住了鼻子。
钟江湖和端木彻被遣送回到了洞房。
喜娘看着满身马粪的两人,惊得无以复加。
沐浴更衣之后,钟江湖和端木彻坐在一起,喝了交杯酒。
喜娘出去,将门关上。
“以后你得听我的,明白没?”她命令。
“为何?又凭什么?”他问。
“就凭你打不过我。”
“不见得。”
于是洞房里又响起了特别大的动静,很遗憾,钟江湖再一次将新郎官按倒在地,并且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开始,我睡床,你睡地铺,这事对外保密!”
“为什么?你不是非我不嫁么?”他一愣。
“输的人没资格问这问那。”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嫁给他,是奉了那个人的命令。虽然他身材无可挑剔,长相俊美无双,是女子心目中的梦中人儿,但是她钟江湖不是花痴,对他还没有爱的感觉好不好?
于是,新娘钟江湖睡在了床上,新郎端木彻打地铺睡在了地上。
端木彻答应钟江湖同房不同床,其实,他也是有秘密的。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居然成了夫妻,绝了。
第二天一早,钟江湖和端木彻给公婆众姨娘奉过茶,端木宏就把端木彻叫到了一边,私下询问。
赵姨娘蹑手蹑脚,偷偷溜到窗户边听两父子的谈话。
“昨晚洞房里呯呯啪啪的,你和媳妇儿又动手了?”呃……动静太大,只要耳朵没聋的,估计都听到了。
“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闹闹更恩爱,稀罕不够用脚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