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知他是带病前来,颤着泪目游移了一瞬,终还是垂下眼帘。“大王也走吧,喜想自己待着。”
癸岂会愿意放她自己一人郁郁寡欢,忙抬袖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本能的如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悻悻甩开。
癸狠狠怔住,眼看她抬脚就要离去,便眉头一跳、迅速将她拽回猛的扣去墙上。
“你这是何意?嫌我脏?”癸一下就由内疚变作了不忿。
喜咬着唇瓣不肯看他。“大王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呵……”癸忽而失笑,眼中占满揶揄。“我只不过是在你宫里与你的奴行了一场欢好而已,你至于如此吗?你与那贱奴在野地里共欢,我都没嫌过你脏。”
喜霎时抬起头来向他瞪去,眼圈红得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兔子。“那都是大王自己想的,喜从没与他人行过那等污秽之事!”
癸总是这般诋毁羞辱她,她真的受够了!
“污秽之事?”癸挑唇一嗤,“怎么?你那就是真爱,我这就是污秽?难道我一届帝王,就只能与你这元妃一人燕好,与别的女子**就算污秽了?”
喜闻言一震。
是啊,她只凭着自己占了癸十年专宠,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癸会一生如此。
可她忘了,癸是大夏帝王,全天下的女人都归他所有。无论他是十五岁、二十五岁、三十五岁、还是四十五岁,他想宠谁、想要谁,都是他的自由。
癸这十年的“一心一意”可以给她,下一个十年的“情有独钟”就可以随时换给别人……
何况她已经年满二十六岁,怎比得那些相继而至、春芽初露的花花柳柳甜美诱人?就算不在眼下,迟早有一日,她也会因为美色逝去而被他无情丢掉,再无幸福,再无明日……
看她这小刺猬终于不再顶撞、垂顺了眉眼,癸便也随之平息了狂躁的情绪,叹息着抚上她哭得微肿的小脸。
“喜,别再闹了好不好,只要你听话,我对你的誓言便永远作数,定会保你一世荣宠,永不相弃。”
他音缓意柔,低头吻去喜轻轻颤抖的粉唇。
喜心伤难愈,默默接受了癸的亲吻,可眼泪却依旧没有停止。那话外之意……若她再与他相抗,他是否将不再爱她、弃她有如敝履?……
……
今日如昨晚一样犯闷,但却出人意料的是个日现苍穹的晴天。
淳维晨起时就听闻前日夜里癸和喜的身体相继不适,便例行表面之礼,去芷阳宫走了一遭以示尽孝。
回宫之时路过一处石山假景,余光好似瞧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在“山头”“跳来动去”。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仰面看去。只见一个年纪很小的少女立于上面柔荑曼妙、腰肢婀娜,竟是在翩翩起舞。
那女孩肤似脂玉,眼如明珠,鼻尖小巧,唇若丹桃。轻盈仿佛飞燕、柔美仿佛鹄鸟。举手投足间,金色的日光从她身后迸射而出,精精细细的将她的身姿勾勒得优美柔婉、旷心怡神。
淳维不禁望得呆住,这个身影他认得,正是昨日受降宴上被封了华妃的岷山氏小公主岷山琰。
只不过昨晚他坐得远,也无心细瞧,并没留意这位华妃竟然会生得如此美若惊鸿。
淳维一时移不开视线,却在下一瞬忽的警醒,自嘲他这是在犯什么痴?再好看也不过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丫头罢了,能有什么用?
彼时他偶然听到这琰与琬公主说到自己有多么怕死,那般懦弱的性子,正是他最不待见的。
他一个白眼,甩袖欲走,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惊呼,琰不小心踩空摔了下来。
他一惊,急忙跑过去看,只见那丫头可怜兮兮的倒在地上,泪意盈盈。
“你如何了!”淳维将她半身扶起,疾问。
琰的手附在膝上,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好疼……”
淳维不管不顾的将她那手拨开,便见那处果然出了血,连衣裳都沾到了些血渍。
他连忙捡了地上有尖角的石片,划开伤口周围脏污的衣料,将其扯去,又在自己衣角上划下一条干净的布来缠在她的伤处。
琰长于巴蜀,那里民风彪悍,女子露腿也不是什么很值得羞赧之事,可不知为何,眼见比自己年纪还小的淳维如此动作麻利流畅的撕去她腿上的遮挡,她竟莫名红了脸颊,偷偷低下了头。
而淳维看她这又是哭鼻子又是低头的,就猜想她是不是吓到了,或是实在疼得难受,便有意将声音放得柔和了许多:
“只能先这样简单包一下,其余的需要回去传巫医才行,你的奚奴呢?”
“我不喜欢被奴跟着,就没带人出来。”琰一边抹泪一边答话,听起来娇滴滴的。
淳维倒理解她,只因自己也是独来独往惯了,极少带奴出行,故而此时,他身边也没可供差遣之人。“罢了,我背你回去。”
琰抽泣着趴去他背上。十一岁男孩的背,怎么看都令人感觉弱不经风,但琰此刻却觉得这上面无比温暖可靠,渐渐的便止了哭泣。
“公子,谢谢你。”她在他肩头弱弱道谢。
琬姐姐说过,公子淳维是大夏下一任的帝王,再见时,定要好好打个招呼。可谁知这第二次相见她竟如此丢人,直接在人家面前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哭了满脸鼻涕让人家背着回去……
淳维并没应声,琰觉得自己定是太过失仪被嫌弃了,心情越发糟糕。
殊不知此时的淳维心弦正颤,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谢谢”,并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