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浅取了水回来,单膝跪在地上,将竹筒递过去。沈润伸手要接,司浅避开他的手,将竹筒放到晨光唇边。
沈润一阵火大,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打起来,更觉得窝火。
晨光喝了两口水,摇摇头不喝了。
火舞上前,用浸湿的帕子擦拭她的前额,想要给她减轻一些暑热。
晨光闭上双眸等待天黑,天黑后入营她被包起来不会惹人注意,大白天的,不管她是被裹起来回营还是全身麻痹软塌塌地被抱进大营都会引来议论,容易动摇军心。
夜幕降临之前,司浅找来枯枝生起了篝火,又和沐寒在树林里打了几只兔子架在火上烤。
晨光吃不下,只饮了两口水,沈润心里发愁。
沐寒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用袍摆兜了几个野果,叫了在一旁服侍的火舞,两人低声说了几句,火舞用取来的水将果子洗干净,拿帕子擦干,走过来对晨光道:
“陛下,沐将军从林中采了几个野果,奴婢先试过了,很甜的。”
晨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她手中紫红色婴儿拳头大小的野果子。
她不肯吃东西沈润发愁,见她看了野果子,心中一亮,忙问:“吃么?”
晨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润就将果子接过来,递到她嘴边。
晨光咬了一口,她不怎么想吃,可沐寒去给她采果子连她都觉得意外,不吃好像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远处,沐寒一直关注着这边,见晨光终于肯进食,松了一口气。
沈润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先前晨光让沐寒在这场战争中建功立业的话他听见了,想了想,他问:
“你是真心想抬沐寒?”还是另有目的,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不解她为什么会想重用一个原本与她敌对两人之间横了一段杀父之仇的人。
“沐寒哪里不足让你觉得我是想‘抬’她?”晨光笑着反问。
“女子做文官尚可,可是武将,古来罕见,自你启用沐寒,朝中议论纷纷,军中更是各种不服,隔三差五地挑衅她,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因为此事与她针锋相对,那些人四处说你不公,他们都觉得她与你同是女子你才高抬了她。”
“古来罕见,并非没有,就算没有,等她成了历史,古来就有了。她既有心成为女将,旁人的眼光、旁人的嘲讽、旁人的挑衅就是她要克服的,她都没有抱怨,你急什么?她无论是自身的武力、学养还是用兵都不输给同龄的武将,有一点只要她运用得当还能胜过他们,她是女人,她会被看轻,只要她不看轻别人,当别人看轻她时,她就赢了。”
沈润从她的微笑里看出了狡猾,他就输在了她的最后一句上。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要不是之前你让薛翎去军中多管闲事,她早就升职了。”晨光瞥了他一眼,说。
沈润哑然,早先薛翎和沐寒同在十二卫任职,那个时候沐寒没有父亲的庇护又是女子的身份,军中人各种不服,合起来欺压她,后来他看不下去了,他心里对沐寒父亲的死有愧疚,便让薛翎暗中护着点沐寒,不许某些人惹是生非。
然而沐寒知道后却让薛翎不要干涉。
原来这些事晨光是知道的,她有意用这些为难来历练沐寒,如果沐寒承受不住,她就做不了武将。
“她父亲将她保护得太好,白浪费了她许多年,若是她父亲肯让她独自领兵,她现在已经成名了。在她父亲心里女儿还是娇贵,要是儿子,将门之后十几岁就能带兵了。”
“若是别人家的父亲,在女儿说想要领兵打仗时早就被父亲骂一顿关房里去了,连军中都不会让去。”沈润说,他仍旧疑惑,“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会看中沐寒?”在他眼里,沐寒是女子中的异类,但也仅是在女子里,将她和男性武官并列,她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凤冥国缺武将,与其花费心力去培养她,不如培养那些同样资质的男将领,毕竟,战场非朝堂,朝堂上聪明的头脑不分男女,可战场上拼的是血战,是厮杀,在这上面男人比女人更有优势。
“她很有趣。”
“***趣?”凡认识沐寒的没有一个会觉得她有趣,呆板木讷还差不多。
“我在第一次到箬安时就注意到她了,那个时候整个箬安都知道你有意纳她做侧妃,当时还传闻说侧妃这件事不是你主动的,是沐家主动的,这风声是你放出去的吧?你想拉拢两方势力,事没成又不想得罪白家,就把这事推到了沐家头上,说沐家因为女儿年纪大了急于外嫁,沐将军看中了你,是你没有答应,过后你还装腔作势去沐家赔礼说不管怎么样流言都是因你而起坏了沐姑娘的名声,你这缺德鬼!”
“你少冤枉我!”沈润黑着脸说。
“因为这事,在白姑娘的挑唆下,那些个被你的脸蛋迷惑的小姑娘每一次看见沐寒都为难她,让她难堪,终于有一次沐寒被惹急了,生气了,她说亲事是你主动提的,不是她父亲拒了你,是她让父亲拒了你。那些人不信,她跳起来就说‘你去告诉白婉凝,我沐寒不是她,读了一肚子书好不容易挣了一个‘第一才女’的名头最后只为了嫁一个男人,我的地位我自己会挣,什么‘妻凭夫贵’、‘母凭子贵’别妄想了,沈润为人心狠手辣,用你的时候你如珍宝,不用你的时候你野草都不是,白家若不知安分守己,你早晚会成为弃子!’”
晨光学着沐寒暴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