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若是不来,弦月派出去的人,迟早要杀了林锦婳。”他说完,拱手行了礼:“臣弟不该来,这便回去了。”说完,提步便走了。
皇帝没说话,只看着他的背影。
没多会儿,他的贴身公公来了,低声道:“皇上,江妃娘娘和弦月公主在外求见。”
“让她们回去吧。”皇帝说完,才回头看了眼桌子上长孙玄隐留下的盒子,半晌才又是一声叹息。
他虽爱这个弟弟,但也知道,他绝非心中半点愤怒都没有。当年他本可以有大好的前途,也是最受瞩目的皇子,却在一夕之间,成为了人人唾弃的下作人,听闻这么多年在百毒谷,也过得十分艰辛。
公公看他出神,才小心道:“皇上,您可要歇会儿?”
“不必了,朕歇不歇已经无所谓了。”他摇摇头,这条命已经所剩无几,还歇什么呢。
“是,那奴才给您那些参汤来……”
“不必了,吩咐下去,弦月公主禁足半月,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皇宫,违令者,斩。”有一点玄隐说的没错,要让控制住赵怀琰,唯有林锦婳,但弦月又处处要杀了林锦婳,以前他不想管,但现在却不得不管,即便这样会伤了女儿的心。
消息传出来,弦月的确是不相信。
“当真是父皇下旨?”
“是。”来传旨的公公道。
弦月看着送来的圣旨,看着传旨的人离开,冷笑起来:“父皇啊父皇,你怎么就如此偏心!”长孙玄隐三言两语的话他就听了,自己的终生幸福他也能说毁了就毁了!
“公主,咱们现在可怎么办?方才奴婢想要出去见见江妃娘娘,都被人给拦住了。”她的贴身宫女道。
“等!”弦月眸色清寒,将圣旨放在一侧,才冷笑道。
“等?”
“自然是等,看是父皇的命比较长,还是怀琰先回京城完成婚礼!”她问过太医,父皇的命也就是这几日了,她长孙弦月等的起!
长孙玄隐出宫时,便碰见了过来的长孙祁烨。
长孙祁烨看了他一眼,便冷淡走开了。
清幽皱眉:“他怎么这么不知礼貌?”
长孙玄隐回身看了眼长孙祁烨离开的背影,轻笑:“不妨事。”说完,才往林锦婳现在的居所去了,不过得到的消息是,她这几日要备嫁所以不见客。
清幽还觉得奇怪:“备嫁不见客不是锦朝的规矩么,她怎么在这儿也如此?况且师父来见,她怎么有不见之礼。”
“因为她很聪明。”长孙祁烨掀开车帘,看着这府邸,眼里漫出笑意,的确很聪明,而且没猜错,她已经离开京都去找赵怀琰了吧,即便自己说不能让赵怀琰吃下那颗药丸,她定还是将药拿去了。
不过也罢,本以为能用这药控住她的。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呢。
林锦婳现在已经坐在飞奔的马车往前赶了,现在局势复杂,她分毫也不敢耽搁,不说锦朝,西夏的事也一触即发,皇帝很快就会殒命,等他一死,江妃会如何选择?逼怀琰夺位,还是让怀琰做长孙祁烨的垫脚石?
她猜不到,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怀琰恢复记忆,让他拥有以前的判断力,让他自己去选。
她连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后,追上了赵怀琰的大军,只不过赵怀琰不在。
“咱们王爷孤身去深山救赫连将军了。”副将亲自出来回的话,现在林锦婳乃是未来的钺王妃,作为副将的他也是消息很灵通的。
“为何会要他一个人去?”林锦婳不解,明明就有大军,可以直接杀过去。
副将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这才道:“您先去里边坐着我慢慢跟您说吧。”
“不必,现在说。”林锦婳看着驻扎在小镇附近的大军,直接问道。
副将看她坚持,也只得道:“是这样的,之前赫连将军被人掳走我,还威胁王爷必须去边境继续打仗,王爷看出里面的蹊跷,让我们大军先走,他则是孤身一人去营救赫连将军了,这样才好迷惑敌人。毕竟那些掳走将军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万一有心人故意陷害,王爷带着大军去结果发生跟上次屠村一样的事出现,岂不是要坏事?”副将道。
林锦婳闻言,只觉得不妥:“你们怎么也没多派些人跟着?”
“王爷的本事,可是能以一杀百的。”副将嘿嘿笑道。
林锦婳看他这憨厚样子,也知道靠他是靠不住了,直接转身让车夫解了马给自己,当夜便驾马往深山里寻去了。
这样的山林里最容易有埋伏不说,而且不少南疆人也潜入了西夏。怀琰此番越过南疆边境杀入锦朝,已经对小小的南疆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而且若是西夏真有扩大版图的想法,南疆必是要侵吞之地,由此,怀琰也必然是南疆最大的威胁,也是他们首要除掉的人。他如今一个人出来,指不定就被人给设计了。
不过事实证明,林锦婳猜想的没错,却也低估了赵怀琰。
山顶临近山崖的地方,赫连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次他是听了弦月的,跟南疆人合作罢了,却没想到这些南疆人见自己受伤,已经起了杀心。
他身体里已经爬入了蛊虫,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微寒:“曲空,当初我把你从景王府救出来,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曲空放下嘴边的骨笛,枯瘦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更加幽暗:“不是我忘恩负义,但今日你要活下去,四王爷就不会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