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树军的父亲浑身剧烈地颤抖……自从儿子被抓,他一直深信儿子是冤枉的,几乎竭尽全力为儿子申诉。
可是二审依旧认定他的儿子有罪,并于数天前被执行枪决。于是就连家里的一些亲戚朋友,都认为贾树军就是凶手了……
大多数人都相信,国法不会冤枉好人。
既然官方又调查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认定是贾树军做的,那必定是有确凿证据。善良的老百姓可不知道,官方只是在走程序。
二审程序走下来,没有增加新的证据,只是将贾家对被害女子家中的民事赔偿,提高了一些额度。
尽管最终限于经济实力,贾家拿出来作为赔偿的钱只有两万。可相距并不远的两家人,不仅是“仇人”,又成了债主。
住在贾家圩子的家家户户都姓贾,却有好几户人家,在贾树军的尸体运回来之后,拒绝登门……
致使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在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对着凌夜一开口,就一脸惭愧的自称“养了个孽子”。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凌夜开口说他的儿子“死得冤”……死得冤,这三个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真无异于天籁之音。
可怜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浑身一阵颤抖,随后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已经压抑得太久……他的老婆可以哭,可是作为男人,他只能是扛着,一直都在扛着……
终于有不相干的人,大声说贾树军是冤枉的了!
这个四十出头,却看起来足足有六十多岁的农民,再也忍不住了……
不过,他的妻子,却已经哭不出声了,只是双手举过头顶,嘶哑着说了“老天”两个字……
之前陪着马道长说话的一个老人,有些蹒跚的走到凌夜身旁……他是贾树军的二大爷。
贾树军的爷爷,在得知警方确定贾树军做出了神人共愤的事后,便羞于见人,不吃不喝,于年前过世了。
贾家,现在就贾树军的二大爷主事,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走到凌夜身边,开口道:“娃子……哎,老头子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娃子’……你说小军冤枉,可是真的?”
“错不了!”凌夜一脸凝重,说,“在鱼塘村水库那边,就能看到这里怨气冲天,才找过来的……敢问,亡人是怎么死的?”
“你……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老人不知道是诧异,还是激动。
吴茜朝凌夜看了一眼,上前一步,道:“老人家,您这话问得稀奇……我们又不认识他,之前也没有来过这边……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看吴茜一脸真诚,贾树军的二大爷叹了口气,道:“娃娃们,来,过来坐……那个老三家的,倒点水……娃娃们不知道,我老头子就跟你们唠叨唠叨……”
不得不说,现在人经常看电影电视,多少都有些演技……凌夜和吴茜这一唱一和,那位善良的老人,还真就信了。
其实他知道的,还没有凌夜等人知道的多……毕竟,这事从头到尾,都没有逃过何乔远的鬼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举头三尺有神明”……当然了,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
信则有,不信则无。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神明只看不说……也不是不说,只是说了,大多数人都听不到,也不管用。
就像贾树军的事,何乔远说了,凌夜听到了,廖霞也听到了……不过,也就是如此而已。
人鬼殊途,正如何乔远所说,贾树军的两个工友说的实话,统统不被采信。最终在掌掴脚踢二十来天之后,供出了警方满意的证词。
何乔远说出来的时候,贾树军已经被枪决了。可就算是在被枪决之前说,能改变这件事的结果?
凌夜想过,可是他没有答案。廖霞质问过,不过她心里也未必有答案。
后来凌夜从道士的角度想过……道门讲究因果,或许贾树军因为那个女子遭不白之冤横死,未必无因。
只是他始终觉得,就算是贾树军上辈子欠那个女子的,这事,还牵涉到其他人,尤其是贾树军的父母,实在是他妈的太混蛋!
至于说办案的警官们,甚至包括凌夜的小姑姑凌琳,是不是该承担责任,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凌夜实在是说不清楚。
只不过,如果只是需要承担因果,凌夜觉得,也只能哀叹天地不仁,圣人不仁了。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天地间的六道轮回规则:前生债,这生偿;这生债,来生还。按照凌夜的理念,一点都不合理。他更能接受的是现世报。
只不过,他不是三界主宰,他认为的不合理,根本就不起作用……
或许在三界主宰的心里,六道轮回规则是最大的合理。又或者三界主宰,根本就不在乎合不合理。
仔细想想,人世间,又有哪一件事真的合理过?
想了整整一夜,想到了最后,凌夜只能是总结出八个字……我心是佛,心外是魔。
他想好了,除非不得已,否则,人间路就顺心而行。
什么道德,什么大义,什么寡廉鲜耻,什么规矩教条,什么法规契约,统统都是狗屁!
鬼可杀,人亦可杀!恶可灭,善亦可灭!宁可欺天,绝不欺心。
喝着水,听贾树军的二大爷唠叨完,凌夜叹了口气,说:“老人家,这事麻烦……冤难伸,怨难消……”
“是啊……自古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可怜的小军……可怜……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