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到底是开封府,展昭也不愧是展昭,花恺求上门后,展昭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帮他找到了人。
知道了人的下落后,花恺并不急着去找人,只是悠哉悠哉地走在开封城大街上,这座北宋都城在历代都城中,都算是挺特别的,处处是飞桥流水,极有韵味。
河水蜿蜒,巷陌交错,茶楼酒肆随处可见。
嗯?
花恺忽然驻足,目光落于前方不远处——
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两个小童。
女人看年纪只有二十出头,去是面上微带苦色,身单薄朴素的穿着,也在召示着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不过这些都遮掩不住她那如远山含黛、秋水横波的盈盈眉眼。
两个小童一男一女,都不过五六岁,一般人在这个年纪,都是粉嫩嫩,带着婴儿肥,但这两个小童却是面带菜色,四肢干瘦,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所造成的。
娘仨俱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
“娘,我饿。”
两小中的男童忽然拉住年轻妇人的裙角,不肯再走,嘴里带着口腔喊起饿来,一双小眼盯着路边,那里有一个卖饼的小摊,正冒着腾腾的热气,香飘四溢,勾得小童眼睛直,嘴角已经挂上几丝晶莹的哈喇子。
年轻妇人停下来,看着路旁小摊,下意识地摸了摸挎在肩上的包袱,脸现为难。
她蹲下看着男童:“春哥,再忍一忍,等找到你爹,我们就能吃饱了,好不好?”
小男童扁着嘴,两眼冒着泪花,呜咽起来:“娘,我真的好饿,爹什么时候来呀?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旁边的女童也渐渐抽泣起来,却没有说话。
年轻妇人看着两个孩子的模样,简直心如刀割。
若是可能,当母亲的又怎么可能饿着自己的孩子?可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寻来,靠着乡亲接济的些许盘缠和干粮早早就已用完,这一路都是靠着乞讨才勉强来到这京城,如今又哪里来的东西吃?
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想哭又不愿哭、不能哭,年轻妇人只能咬着自己泛白的唇,几欲咬破。
她虽如此说,但心中实是已没了分寸,不管那人是否真是孩儿爹,如今是连见都无法见到,又如何去认?
况且她非一般乡野村妇,也曾读书识字,有些事情虽不愿去想,不愿去信,但心中却如明镜般,此一去,若是错了也便罢,倘若真如她所想,怕是容不得半点回还余地了。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一想到怀里两个孩子,还有驱使她来京城的因由,顿时就坚定下来。
“走,娘带你们去找爹!”
妇人先是牵着两个孩童走向她之前暗暗记下的一条街巷。
这条街巷不卖吃食酒肉,倒有许多纸店书摊。
妇人带着孩子走到巷旁一个小摊上,摊旁竖有一张幡,写着:代写书信、讼状。
摊主也是个读书人,也不知妇人和他说了什么,先时还是一脸和气,听了妇人所说,便顿时变了脸,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便带着怒色,连连挥赶年轻妇人,似乎她是什么扫把星,多接触一些,都要给他带来霉运一般。
年轻妇人虽然失望,却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沮丧,在街上连走了十来处,将街上的字摊逐一光顾了一遍。
但无一例外,都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所有人在听了她要写的东西都像赶瘟神似的将她赶走。
年轻妇人牵着两个孩童站在街口,轻叹了一口气,既无人肯为她写这一纸诉状,那便唯有凭自己这一张三寸之舌,只望那位包大人当真如天下人所传一般,是这世间的一片青天。
正想牵着孩子离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你要写诉状?我为你写如何?”
妇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位年轻之极的少年郎,只是这个少年郎的相貌也太过出众,兼有一身出尘之气,让人一见难忘。
她稍一犹疑,才道:“这位小郎,是你在说话?”
少年笑道:“不错,你不是要写诉状吗?我来为你写。”
“这……”
少年笑了笑,自顾走到一旁一个字摊,对那摊主道:“可能借纸笔一用?”
这摊主也是被妇人光顾过的,知道她要做什么,也将少年的刚才话听在了耳中,这时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个少年郎,可知道她所写诉状要状告何人?你就敢多管闲事?去去去,小小年纪,可莫要不知天高地厚,为你家中招灾惹祸。”
摊主直接挥手驱赶。
那年轻妇人也走了走来道:“这位小郎,多谢你仗义相助,只是小妇人之事,确实有些牵,不敢连累小郎,相助之情,小妇人只能心领了。”
“啪!”
“现在可以了吧?”
少年也不管其他,直接在桌上拍下一块银锭,看着摊主似笑非笑道。
摊主看着银锭眼中泛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眼,点头道:“行,行,你既不听我劝,也由得你,希望你莫要后悔。”
然后伸手一捞,将银锭抄在手中。
少年也不理他,铺上一张纸,刚拿起笔,那摊主注意力从银锭上转回,嘲笑道:“你这小娃子知道如何去写诉状吗?也不听她诉说讼情,要状告何人,如何写?”
少年懒得回他,大笔一挥,直接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字:
冤!
好字!
那摊主眼一亮,这字铁划银钩,力透纸背,实在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年能有的笔力,尤其这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