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点头说知道了。
简单收拾了东西,李婆子第二天跟着东宫的人去了药园。
果然如王婶子所说,她们是见不着主子的,有个管事嬷嬷会给她们分配药园里的活儿。
李婆子一直记着她家老头子的话,少说话多做事,表现很是出众。
管事嬷嬷每天都会把药园的情况禀报给太子妃。
杜晓瑜一直在关注李婆子,觉得这人是真踏实,兴许以前自己跟她邻村的缘故,听管事嬷嬷说起的时候就觉得十分亲切。
被选进来的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不存在勾心斗角,况且要真有那样的,杜晓瑜也绝不会把人留下。
李婆子在药园干活儿十分卖力,拿到第一笔月钱的时候,药园里放一天假,李婆子高兴坏了,回到家说要给老头子买扇排骨来打牙祭。
张老头也高兴,让她多做几个菜,把同僚丁文志接过来吃饭。
丁文志跟张老头一样都在庶常馆学习,他暂时还没有把爹娘兄嫂接到京城来,自己买了一处小院,距离张老头他们这边也不算太远,主要是为了方便每天步行去庶常馆,又步行回来。
听说李婆子被选入东宫去看管药园子,丁文志还挺讶异,“这么说,伯母见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
“没呢!”李婆子一边给二人盛饭一边说:“我听管事嬷嬷说,药园距离太子妃的寝殿有些远,我们都是粗使人,哪里见得着?”
丁文志之前就一直想去拜访楚王来着,不过会试之后跟着殿试,殿试完就被选入了庶常馆,如今每天都要按时去衙门点卯做事,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再加之先前的楚王已经成了太子,举家搬入东宫,要想见着太子就必须入皇城,对于刚起步的丁文志来说,那太难了。
九月,天气转凉,杜江两家终于迎来筹备已久的婚礼。
江亦嘉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到身后正在给自己梳头的全福婆婆,听着“举案齐眉”之类的吉祥话,心跳的很厉害。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嫁给了意中人的亲叔叔。
哪怕他们年龄相差不算大,哪怕都是同一家,江亦嘉的心理压力还是不小。
毕竟,四爷和四少爷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
四少爷是那种青春阳光,很容易就撩动少女心弦的少年。
而四爷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一碗热汤。
他不是那种能给你怦然心动的浪漫或者是轰轰烈烈的生死大爱的人,却总能在细节之处让你从无到有慢慢生出一种淡淡的暖意来。
江亦嘉说不准自己和四爷的这种关系算什么,要说感情吧,目前应该谈不上,要说没感情吧,两人都走到要成婚的这一步了。
甩甩脑袋,江亦嘉干脆不胡思乱想了。
管他呢,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抛开顾虑嫁过去才是正经。
徐氏就这么一个女儿,之前心心念念她嫁个好人家,如今真要走了,徐氏反而舍不得,女儿还没出门就掩面哭了起来。
旁边人劝道:“杜家多高的门庭,外面多少人排着队想去攀亲都攀不上,江姑娘能嫁给长辈里面最被看好的四爷,那是天大的福分,江夫人该笑才对。”
徐氏勉强挤了个笑容,江亦嘉从铜镜里瞧着,比哭还难看。
她失笑,“娘,我又不是嫁去别处,是去的杜家,咱们跟杜家什么关系,又不是以前没见过,你平日里没事都要去人家里坐坐陪老太太聊天,等我嫁过去了,两家关系不是更好吗?哭什么,想我了就过去看看。”
徐氏笑骂:“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
江亦嘉不以为意,她是真哭不出来,大概跟自己的性情有关。
再说,杜江两家那是世交,她之前没少往杜家跑,哪怕是如今要出嫁了,潜意识里都还觉得自己婚后还能两边随便跑,反正又不是远嫁今后都见不着了,有什么好哭的?
徐氏叹息一声,“你一嫁,我搁在心里的大石头就算落地了。”
江亦嘉提醒道:“还有三哥呢,那个油盐不进的,少不得又要娘操心受累了。”
“人都不在,提他又有什么用?”徐氏早就看开了,连老爷都管不了三儿子,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管?
他要如何就如何,反正她能耐不了他。
“连我大婚都不回来,真想不通他到底在那干嘛!”江亦嘉嘀咕道:“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讹他一笔。”
徐氏一听,阻止道:“你可悠着点,你三哥又没官职在身,哪来那么多钱给你讹?”
“没钱好啊,画画来抵。”江亦嘉咧嘴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三哥画画了,甚至怀疑三哥是不是连怎么握笔都给忘了。
几人正聊着,外面的喜媒捏着帕子扭着腰进来了,“新郎官已经来催妆了,咱们新娘子是不是该走了?”
“马上就好了。”
徐氏一边说,一边起身亲自帮江亦嘉盖上红盖头。
江亦臣不在,江亦琨背江亦嘉出去。
江亦嘉一向跟二哥关系不好,也不是她任性,而是二哥压根就不喜欢她,平日里在家的时候就很少搭理她,这会儿她要大婚了,他的脸色也是没什么变化,仍旧硬邦邦的,背上她去往大门外的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