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枭和疯癫道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疯癫道人明显很不满意傅凉枭这个态度,哼声道:“你娘是谁?跟我有何关系?”
傅凉枭唇边泛着冷意,“大家都是聪明人,有的事何必点的太透,本王多费唇舌倒是没什么,就怕你没脸。”
疯癫道人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伸手指着傅凉枭,“小王八蛋,你骂谁呢?”
“谁对号入座就骂谁。”傅凉枭端起江亦臣递来的茶碗,似乎有些嫌弃茶碗的粗糙,皱皱眉头,一口没喝,又给搁下了。
疯癫道人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冒,“嫌弃你还来?”
“你把我娘还回来,本王马上就离开你这破地方。”
“做梦!”
“师父……”江亦臣忍不住打断二人的谈话,“你们聊,我去扫墓,昨夜雪好大,这会儿后山八成已经被覆盖住了。”
傅凉枭闻言,忽然轻笑,看向疯癫道人,“你这徒儿不错。”
说罢,站起身,吩咐江亦臣,“前头带路。”
疯癫道人气得要打人,被慧远大师一把摁住,“别忘了霓裳临终前是怎么交代你的。”
“滚你丫的!”疯癫道人狂喷慧远大师,“敢情隐姓埋名守着她这么多年的不是你,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慧远大师淡笑,“老衲早就六根清净不问俗事了。”
“可拉倒吧你!”疯癫道人冷嗤道:“不问俗事你还跟着那个小王八蛋来我九仙山做什么?”
已经跨出门槛的傅凉枭听到这一句,回过头来,眸光在慧远大师身上幽幽转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随即便跟着江亦臣朝后山走。
路上,傅凉枭仔细看了江亦臣一眼,“名满京城的大才子,竟然甘愿放下满身的清傲跑来这种破地方给一个疯老头洗衣做饭?你可真给读书人长脸。”
江亦臣语气平静,“我本来就没想着出人头地,长不长脸又有什么关系?”
“不出人头地,你拿什么来跟本王争?”傅凉枭挑眉,不等江亦臣回话,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忘了告诉你,筱筱为本王生了个儿子,取名离忧。”
江亦臣脚步一停,站在雪松下,一种难言的钝痛从心口溢出来,俊逸如画的容颜上微微泛着白。
傅凉枭见他这个反应,心情很是愉悦,“在这个世界上,权势,地位,金钱和女人,全都与实力挂钩,光凭满腔的爱意,你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得不到。
或许你很喜欢本王的爱妻,不过本王很认真的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把她拱手让给你,你也养不起她,你甚至会让她沦为一个成天为柴米油盐操心的市井妇人。
但她留在本王身边,便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所有物质上的条件,本王都能给她最好的。”
江亦臣微微握拳,“晓瑜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否则她当初就不会一气之下回汾州那种地方去了。
“当然。”傅凉枭淡淡一笑,“她不在乎这些,可是本王在乎。本王要么不娶,要娶便只娶一个,把别的男人分给三妻四妾的金钱与宠爱都给她,让她一个人便能享受到满后院女人加起来才能得到的娇宠。换你你能做到?”
江亦臣忽然瞪大眼睛,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他。
傅凉枭是谁?整个傅家皇室最声名狼藉的王爷,手段残暴,女人在他眼里,向来不过玩物而已,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肯为了晓瑜做到如此这般了?
江亦臣突然想起了关于城隍庙的那个传闻,说傅凉枭给杜晓瑜下跪求她回来。
当时因为他被疯癫道人捆走了,没见着,所以不知道真假。
不过江亦臣觉得,凭借傅凉枭的手段,要想平息那样一场流言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他没有。
那就说明有可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光凭傅凉枭敢放低姿态任由外面的百姓评头论足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真的有心。
要知道,这损害的不仅仅是皇室颜面,更是傅凉枭身为男人的尊严。
能为了女人放下尊严,这得是多深厚的感情?
哪怕他自诩喜欢杜晓瑜,欣赏杜晓瑜,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江亦臣的面色逐渐变得复杂,喉咙口哽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傅凉枭这番话。
傅凉枭的确是在以权压他,向他炫耀他是如何如何的有权有势,可傅凉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实,一句“爱她”是维持不了漫长的几十年婚姻的,除了爱,他们还有生计要操心。
“醒醒吧,你喜欢的,不过是被本王娇养以后的杜晓瑜罢了,她所有的美好都是建立在无忧无虑的基础上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每天为了吃饱饭为了帮你生儿育女忙得脚不沾地还有心情跟你风花雪月吟诗作赋。
本王是个大俗人,不过本王觉得,相比较江三公子不屑入朝为官的‘清高’,筱筱她更喜欢本王的‘俗’。”
江亦臣本就鲜血淋漓的心口再次遭受重击,疼得他微微颤栗。
傅凉枭沉声道,“清醒了就前方带路。”
江亦臣转过身,落寞的背影这一刻看来更添沧桑。
二人来到后山的时候,那座孤坟果然被大雪覆盖了。
江亦臣收了心思,从旁边的小木屋里拿出笤帚和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坟冢周围的雪给清扫开来。
因为江亦臣这一年勤快打扫的关系,坟墓周围除了雪便再也没有多余的杂草之类,很干净。
傅凉枭站在无字碑前,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