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听到孟氏急吼吼的声音,忙走了出来,就看到丁里正已经带着一二十个村民进了自家院子,站得满当当的。
“里正,这……这咋回事儿啊?”李老三吓了一跳。
孟氏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丁里正旁边的杜晓瑜身上,还能咋回事儿,准是这死丫头跑去里正跟前告状,这会儿里正带人兴师问罪来了。
明明恨得牙根痒,面上却装出笑容来,孟氏正准备开口,就被丁里正冷着脸打断,“小鱼儿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他叔,他婶儿,你们说过的只要一个月之内小鱼儿拿出十两银子来就放她离开,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
“当然是真的!”
李老三没说完的话被自家婆娘抢了过去。
既然话都说开了,孟氏也没什么好再避讳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狠劲儿,摆明了破罐子破摔,“我养了她十一年,她在我们家吃了多少粮食花了多少钱,两个巴掌可数不过来,她自个儿心里也该有个数,十两银子不算多,里正要是觉得我过分了,那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往后这丫头还是我李家的童养媳,谁要是敢站出来掰扯我的不是,我非撕烂他的嘴!”
丁里正看了一眼杜晓瑜,杜晓瑜点点头,表示没异议。
十两银子,要一次性拿出来确实是笔巨款,可回过头想想李家养了她十一年,就算平时吃的穿的不咋样吧,人家还挂个“养育之恩”的名头,十两银子也不算太过分。
杜晓瑜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图个耳根子清净为自己赎身,二则,她不想让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没良心。
只要能带着团子离开李家,哪怕吃再多苦受再多累,她也会想法子把这十两银子凑齐。
至于往后是带着团子吃糠咽菜还是大鱼大肉,只要不是李家童养媳,她都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杜晓瑜都同意了,丁里正也没什么好争议的,直接拍板,“咱全村人都看着呢,既然你们两口子表了态,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一个月以后,小鱼儿还你们家十两银子,从此恢复自由身,与你李家再无瓜葛。”
孟氏得意地挑了挑眉,十两银子呢,够本儿娶三个媳妇的了,更何况他们家只要一个,杜晓瑜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指着她做自家媳妇,还不如将她卖了换钱使。隔壁村有个傻妞,脑袋虽然不灵光,可人听话,又有一身使不完的蛮劲儿,干起活来跟个糙汉子似的,压根不是杜晓瑜这瘦火柴棍能比的。而且她私底下打听过了,那傻妞娘家就没指着她能换多少彩礼,只要能嫁出去,咋都成。这不是现成的么?重金卖了“前儿媳”,再买个更听话更便宜的进来,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儿了。
事情定下,丁里正担心杜晓瑜留下来受了欺负,便说道:“这一个月内,小鱼儿都搬去我们家住,等一个月到了,她要是拿得出银子,就再不是你李家的人,若是拿不出来,我会亲自把她给你们家送回来的。”
孟氏虽然不甘心杜晓瑜少帮她家干了一个月的活儿,不过想想十两银子,也就忍了。
丁里正遣散了众人,等着杜晓瑜回屋收拾东西。
这时,李大傻子从自个屋里跑出来,兴奋地道:“娘,铜子儿,铜子儿找到了,就在我屋的那堆灰里。”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之前说丢了的那个钱袋,上面还沾着不少的灰,里头鼓鼓囊囊的,可见铜子儿一个没少。
李老三见状,黑了脸。
孟氏眼瞅着丁里正要开口问,她一巴掌拍在李大傻子脑门上,“嚷嚷什么,回屋去!”
李大傻子被她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说话,憋屈着回了屋。
杜晓瑜在李家并没有多少东西,除了身上穿着的那套衣裳,就只剩一套换洗的,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做的了,打补丁还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她已经穿不下了,就连脚上那张口的布鞋都是因为脚长大了穿不下她自己用剁猪食的刀划开的。
一套衣服收拾起来倒也快,之前在镇上买来的东西也都还没打开,不需要重新打包,直接扛在肩上提在手上就出了门。
丁里正忙走过去帮她拿着,又关切地问:“小鱼儿,东西都收拾完了吗?可别落下了。”
杜晓瑜点点头,“丁伯伯,已经没有了,我就这点儿东西。”
丁里正心里一酸,默默叹口气,“跟我走吧!”
杜晓瑜拉着团子,跟在丁里正父子背后,到了那棵大柳树边,她蹲身把自己埋在树下的精米和松子刨了出来。
丁里正问清楚她藏米的原因以后,越发的心疼姐弟俩,就连喜欢咋咋呼呼的丁文章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妹子你放心,来了我们家,谁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姐弟俩的,准能让你们吃饱穿暖。”
杜晓瑜笑着道:“谢谢丁伯伯,谢谢丁大哥。”
回到丁家,胡氏带着儿媳多炒了几个菜,团子小肚皮吃得圆滚滚的,打嗝的样子又滑稽又可爱,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晚上杜晓瑜给团子洗了个热水澡,擦干以后把药铺里买来的膏药拿出来给他抹上,又嘱咐他不能在涂过药的地方沾水。
团子很听话地点了点小脑袋。
等团子睡过去,杜晓瑜才把布料拿出来,借着屋内豆油灯的光亮扯布裁衣,原主在李家最主要的是干粗活,针线活学得不是很到位,针脚也不算细,不过做身简简单单的小衣服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天给团子穿上的时候,他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