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众大臣的心事如何,宗室心事如何,也不管太子、皇后,以及一众有皇子的嫔妃和他们身后的家族有什么想法,总之,入宫奔丧和守灵都势在必行。
按大齐律制,太后崩,遗体将会在宫中停留半月,皇帝,皇子,宗室,和众妃嫔们都要在慈宁殿守灵七日,四品以上京官以有家眷需为太后守灵三日。
七日之后,灵堂仍由诸皇子和宗室轮流值守,以备外地回来奔丧的亲属吊丧。
荣王是太后驾崩三日后得到消息的,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等他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回来的时候,正好赶是太后头七的最后一日。
他走进灵堂,看着满殿的白幡和灵柩,一言未发,当场喷了一口鲜血,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知荣王和太后关系的宗室和公主们见状,皆感愕然:听说陛下看到太后遗体的时候,当场就吐血晕了过去。
陛下也就罢了,太后和陛下母子之间一向亲厚,太后精心扶持了陛下几十年,陛下对自己的母亲有此感情大家能理解。
可荣王一个堂侄什么时候也和太后的感情这么深厚了?难道去年京里的传言竟不是空穴来风?
不同于这些不知底细者的胡乱揣测,那些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些蛛丝马迹的宗室老人,见状心里则是咯噔一声。
心想着,最近皇家的事实在太多了一些,可千万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仅宗室老人心里有这样的担忧,宣和帝也有,他很快命人将荣王抬到一旁的静室休息,并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太监冯既跟在他身边,显然,是不想再闹出什么事端了。
他们母子已经决定担下构陷前太子一应罪名,太后更是亲下了懿旨,将所有的罪都揽了过去,太后的名声崩是肯定的。
但崩归崩,这给先皇戴绿帽子、并与自己的侄子,还是当朝领兵的镇国亲王勾搭在一起的事,是万万不能公布于众的。
荣王醒来之后,冯既和他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再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很平静,规规矩矩的以皇室子侄的身份给太后守了七日灵。
直到太后的灵柩被送往皇陵,皇帝公布了萧太后的懿旨,并下旨让六部九卿一起核查前太子一案的时候,荣王才去找宣和帝。
他在御书房看到宣和帝后,开口就问:“陛下,不知你查明此事之后,有何打算?”
“王兄和那木君璇打过不只一次交道,对此女的厉害,应该有所了解吧?”宣和帝不答反问。
“她本不是该存于世间之人。”荣王沉默了半晌,才回了这么一句。
“可她偏偏在咱们这里,跟在她身这的那个叫太平的孩子,就是前太子的遗孤,你觉得我能怎么办?”宣和帝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一脸自嘲的开口道。
荣王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都没吐出来,他是领兵之人,深谙兵伐之道,当你的敌人和你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当你费尽心机也不对对他造成半分伤害时,一切的挣扎和算计都是徒劳。
他在皇帝面前站了一会,就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刚从皇宫出来,就被太子赵瑾给拦住:“侄儿见过王叔。”
“殿下多礼了,不知殿下在此等我有何事?”荣王抬目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不知王叔可否可随侄儿找个合适的地方说几句话?”太子道。
“不了,我是镇国亲王,你是当朝太子,若彼此走得在近,容易受人话柄。”荣王想也不想,一口拒绝,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赵瑾看着他的背影,面色阴沉如水,一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拳头之上,青筋根根暴起。
别了太子之后,荣王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妻子,荣王妃从里面出来,荣王妃看到他,就像看到陌生人一般,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这么错身走了过去。
“王妃,你等等。”就在这时候,荣王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荣王妃停住脚步,一脸平静的朝他看了过来,荣王妃比荣王小三岁,现年四十有五,相貌端庄明丽,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
当然无法与萧太后这种颜色的人相提并论,虽然只有四十五岁,看上却比较六十多的太后看起来还要显老几分。
“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荣王看着她那张已有明显岁月痕迹的面容,以及那双澄静无波的眸子,忽然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大行太后的懿旨公布之后,天下大哗,早已被人遗忘的那段血腥往事再次浮现在大家心头。
洛京许多曾见过太子,见过周阁老的长者,忆起当年那位无华无双的太子殿下,以及睿智温和又亲民的阁老大人,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因太后是主动认罪,宣和帝又已下令彻查当年事情真相,百姓心里虽然愤怒,民情确还算稳定,毕竟逝者如斯,前太子早已不在,现在再指责当今陛下也无济于事。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宣和帝本和此事没啥关系,说起来他也是个无辜之人,一念至此,很多人还对宣和帝生出了同情之意。
同时大家心里还担心,一旦事情查实,皇帝若是真要下罪己诏、并还政于前太子遗孤的话,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担不担得起这个担子……
不过大家的这份担心没有维持太久,一个月半月后,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