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巷里,霍柔风晃着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采芹瞪着她,她估计要笑到打滚了。
“二老爷买了二两茶叶给尤家送过去了?哈哈哈!”
安海道:“千真万确,宝田前脚在尤家茶庄遇到三爷,小的就让人去长房盯上了,二老爷让人买了二两茶叶,真的只有二两。”
“哈哈哈,笑死了,二两,哈哈,二两!”霍柔风笑得前仰后合。
待她笑够了,安海才问道:“九爷,二老爷这两天就要进京了,您看小的要不要再在火上浇点油?免得他走了,家里没有人能够做主。”
霍柔风收起笑容,冲着采芹张开小嘴,采芹冲她嘴里丢了块话梅肉,她也不嫌酸,嚼嚼吃了,对安海道:“你放心,有小爷我在,怎能让二老爷进京呢,这个京城,他是去不成了。”
安海正要多问两句,霍柔风已经侧过脸去,对一旁的采荷道:“我要吃槟榔。”
采荷转身去拿,被采芹拦住,道:“不能吃,回头把牙都给吃得变红了。”
“啊!”霍柔风一声怪叫,仰面朝天躺到床上,这被人管着的日子没法过了。
正在这时,青书跑了进来:“九爷九爷,史管家给您找来一只小黄狗,这会儿正让他儿媳妇送过来呢。”
听到小黄狗三个字,霍柔风的精神头来了,她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也没用丫头服侍,自己趿上鞋就往外面跑。
刚跑到院子里,史管家的儿媳妇牵着只小狗已经来了。
看到这只小狗,霍柔风就像霜打的茄子秧,立刻又没了精神。
“这不是爷的狗。”
“爷的狗看到爷就摇着尾巴跑过来了,你看看它,好像爷会吃狗肉一样,吓得这个熊样!”
睹狗思狗,霍柔风坐在抄手游廊下的台阶上,又想起了那只和她极有缘份的小黄狗来。
杭州城外有一座新开不久的好去处,翠屏楼。
此时正是江南最美的时候,绿柳青杨,桃粉梨白,翠屏楼依山伴水,湖光山色,比起西子湖畔更多了几分野韵。
展怀坐在三楼临窗的位子上,两名女伎怀抱琵琶,唱得轻悠婉转,展怀用手指轻叩着桌子,时不时用筷子夹块肉扔给桌下的那只狗。
那狗没精打采,肉扔到嘴边,它才张嘴吃掉,若是扔得稍远些,它看一眼,却懒得伸长脖子去吃。
这时,一个汉子快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展怀行了礼,看一眼一旁的女伎,压低声音对展怀说道:“五爷,国公爷的信到了。”
说着,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到展怀面前。
展怀皱眉,撕开火漆,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想了想,冲着那两名女伎道:“你们先回去吧,唱得不错,等爷下次再来杭州时还叫你们过来。”
汉子一惊,忙问道:“五爷,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展怀把信装回信封,道:“爷想到宁波吃海鲜了。”
这时,花四娘已经赏了银子,打发两名女伎走了,小跑着进来,指着桌下的小黄狗,问道:“五爷,咱们去宁波,这狗怎么办?”
先前的汉子不由得多看了花四娘几眼,捡来的一条狗而已,花四娘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展怀这才想起那只狗,他低头看了看,见那小狗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皮,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对了,霍家那小子呢?”他问道。
汉子忙道:“霍大娘子让霍九养了一院子的狗,他倒也听话,这几天也没有出门,八成是在家里玩狗了。”
展怀用鞋尖踢踢地上的小黄狗,幸灾乐祸地道:“你听见了吗?霍九有了新狗了,早把你给忘了。”
花四娘问道:“五爷,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您看什么时候动身?”
展怀道:“不用怎么准备,父亲让我谨慎行事,你和郎青跟着我,其他人还留在杭州。”
那唤作郎青的汉子闻言便道:“五爷,还是多带几个人吧,宁波虽是国公爷的地盘,可据卑职所知,定海卫和宁波卫这两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展怀硬生生打断:“父亲在信里说,就是要让我替他到宁波仔细看看,若是我带上一堆人过去,怕是还没到宁波,就已经被别人看仔细了。”
郎青和花四娘互望一眼,没有再问。
花四娘牵着那只小黄狗下楼,小黄狗老大不乐意,梗着脖子不肯走,花四娘无奈,只好伸手抱它,没想到冷不丁被这小狗咬了一口,花四娘避得快,可手背上还是被狗牙划了一道浅浅的血印子。
展怀看直了眼睛,对小黄狗道:“五爷还真是看走眼了,你居然还会咬人?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转身对郎青道:“把它也带上,万一宁波卫的那些家伙敢对付我,我就关门放狗,哈哈哈。”
郎青和花四娘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只小黄狗。
次日,霍柔风睡到日上三竿,采芹又是哄又是劝,她这才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九爷,安海打发人回来,说二老爷身边的常胜一大早就去了牙行,这次是要把城西的三间铺子全都抵出去。”
“什么?他又要卖铺子?”霍柔风睡意全无。
“是啊,说起来那三间铺子并非是长房的祖产,安海问清楚了,那三间铺子是先前的二太太留下的,二老爷自是不心疼。”采芹说道。
她口中的先前二太太,是指霍子兴的原配伍氏。虽然长房对外说伍氏是因无子而被休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