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总有那么个让你牵肠挂肚的人。
不管是十二年,还是十八年。
一想到她,不管是毒酒还是匕首,尽数可接受。
那铃铛声轻轻传来。
宁纪从深思中抽回神,眼中情感似春水般,瞧见那人窈窕的动作忽然停住,气喘两声,灿然笑道:“我不想跳了,快来掀盖头吧,这下面实在是太闷了,我想马上就见到纪宁哥哥。”
“好。”
宁纪用右手拿起旁边的喜秤走过去,挑起盖头一角,谁知刚刚掀到一半那人就等不及的自己掀开了,笑道:“月浓好看吗?”
宁纪一愣,旋即笑道:“好看。”
他放下喜秤,仔细的端详着饮半城今日的妆容,发髻玲琅,各色金银玉饰装扮的齐全,难得不觉得繁琐累赘,且浓妆惊艳,飞扬入鬓的眉,殷红似火的唇,唯独双眼中藏着当年的澈澄。
“月浓,你看这是什么?”
宁纪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物来,正是方才那亲卫首领送来的麦芽糖,饮半城眼中一喜,拿在手里道:“哪儿来的!”
宁纪道:“叫他们跑了很远去买的。”
饮半城瞧着那麦芽糖的形状,更加惊喜:“是虞美人!”
宁纪瞧着自己袖子内绣的的那朵花,淡淡道:“快吃吧,再不吃的话就要化了。”
饮半城点头,贝齿轻咬那不大不小的花叶,脆脆一声响,她将那糖含进了嘴里,很快融化使得牙堂生津,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宁纪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糖渣:“慢点吃。”
饮半城把麦芽糖递过去:“你也吃。”
宁纪低头想要吃,谁知那人促狭一笑,把糖画拿开,轻轻踮脚吻上了他的唇,几秒后悄然松开,问道:“甜吗?”
话音刚落,后脑被宁纪扣住,那人重新吻住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不舍得松开,过了好久才道:“真甜。”
饮半城放下那糖画,一指窗外的圆月,笑道:“拜堂吧,咱们两个只对着月亮拜,你说好吗?”
宁纪答应,同她一起对着那皎洁圆月跪下,伸手将那红盖头重新给她披好,淡淡道:“月浓,三拜之后,你就是我纪宁的新娘子了。”
“嗯!”
饮半城用力点头。
宁纪笑意清寡,同她同时俯身。
额角触碰到冰冷的地砖。
一拜。
拜的是迟来的那十八年。
再拜。
拜的是以后的花好月圆。
对拜。
两人转过身子,有如皎月作证,最后深深俯身。
这一拜。
拜的是望彼此一世长安。
饮半城起身,顺着盖头的缝隙看到宁纪的手,她想要去牵,手背上却忽然落了一滴血,像是开在肌理上的红花。
她一把掀开头上盖子,坚硬的珠穗打在脸上,饮半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宁纪,他脸色惨白,嘴角淤血,却满含幸福的笑着。
“宁纪!”
饮半城尖叫一声,将他搂在怀里。
那人已是强弩之末,最后的俯身将他击倒,伸手抚上饮半城慌乱的脸颊,苦笑道:“别这样,当年……我被抓走的时候,你……你也是这个表情……我心疼。”
饮半城盯着他,声音微抖:“纪宁哥哥。”
宁纪眨眼的速度在逐渐变慢:“你肯……叫我纪宁……我已经……很知足了,月浓……哥哥舍不得……你啊。”
饮半城用下巴贴着他冰冷的额头,眼中悲怆:“我也是。”
宁纪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握住她的手,轻轻合上双眼:“若……若有来生……我还要像……此生一样……早早……遇见你。”
话未毕,魂已归。
相握着的手掌力道一松。
饮半城意识空茫。
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掏出去了一般,浑然成了空壳子,呼吸也是想起来才会喘,浑噩低头,瞧着那人沉静的脸颊。
“这黑夜朗空,繁星高照,月光甚浓,就叫你月浓吧。”
那个俊朗的青年如是说。
被撕裂一般的疼。
忽然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响起。
饮半城猛地抬头!
双眼血红!
她更红的衣袂翻起,旁边的烛台倾倒,那火苗似蛇一般疯狂的席卷上她两人抱在一起的身子,像是施了法般飞快!
……
……
江淮得知消息后,催促沙船行进,好容易提前赶到,可是刚刚走近院子还未等靠近正房,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再然后!
火舌自正房肆虐而出!
像是灿然的花瓣!
“大人小心!”
齐夺立刻挥袖抵挡,一阵劲风袭过后,他放下手臂。
江淮转过头来,脸色愕然,回身看着满院的亲卫,一边指着那正房一边嘶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救火啊!”
那亲卫首领一脸悲戚:“御侍大人,王爷走了……王妃想必……是跟着去了,您……您节哀。”
江淮闻言,瞳孔颤抖,瞧见院角落里的水缸,跑过去拎起一桶来将自己浑身浇个透彻,二话不说就要冲进去。
“大人!”
齐夺忍着那火烤的痛楚,上前一把将她搂住,劝阻道:“大人您不能去!这火根本救不了!”
江淮充耳不闻,仍是要一意孤行。
齐夺眼睛通红,嘶喊道:“来不及了!”
江淮的身子蓦然停住,她惊慌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