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侃元的武功一直是大开大合,虽游刃有余,却不如宁容左招招狠辣致命,加之年迈不如年轻,近百招后略显不支,最后晃了一招,奔袭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茫茫然,只听一声怒吼:“撤去咸水门”
此话一出,余下的近百名叛军忙一边护主一边急速撤退!
宁容左被那一招声东击西给骗了,接过金羽军递来的佩剑,却没有立即下令乘胜追击,他只是平淡的抬起下颚,瞧见长街尽头的杂乱,知道齐夺带人来了。
李侃元浑然愣住,心内责怪自己一时慌乱,竟然忘记了齐夺。
眼下是前狼后虎,墙头还有林立的箭矢未发,他咬了咬牙,攥紧了手中的三尺长刀,势必要殊死一战,遂道:“老夫今日就算死!也得拉一人垫背!”
说罢,疾驰向齐夺!
那人挥手,数百名十六卫英勇应敌,另一方,宁容左也叫余下的金羽军过去帮忙,那些叛军本就是窜逃,气势不足,更不想背水一战,已经有弃甲倒戈的。
李侃元大怒,一把砍下反水的叛军的脑袋:“欲背叛者!此为下场!”
他一喊完,局势便被扰的越来越乱,打的嘈杂刺耳分不清!
宁容左面无表情,跃身而上,如蜻蜓点水般立在墙头,接过其中一名弓弩手的弩箭,上了绷弦,对准在人群中厮杀的那人,没有犹豫的射出!
李侃元被射中了左下腹,疼的血管鼓在太阳穴,登时失力跪地!
齐夺见势,马上下令停手,环视四周,这一场乱战下来,三千叛军所剩无几,余下的全部被控制住,李侃元跪在人群中央,气喘吁吁未能抬头。
与此同时,这条长街的尽头略有骚动,军队两列让开,踏着那满地鲜血和遍目骸骨先次而出的,是这大汤独一无二的帝后。
孟满带着真龙卫林立左右作为防护,轻声道:“皇上,这个李侃元为人老奸巨猾,不得不防,您还是小心为妙。”
皇帝也是彻夜未眠,他的眼睛里有着清晰的血丝,那是怒火将理智焚烧殆尽后的失望和痛苦,他死活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助自己夺位的人,居然有朝一日会带兵来反自己!他竟然要亲手把自己的成就付之一炬!
五脏俱疲,皇帝摇头:“无妨,有小华在。”
皇后清雅的面色如常般镇定,只轻声道:“皇上小心脚下。”
孟满没有见识过皇后出手,所以就算此人武功位列武人榜的榜首,他仍是有些不放心,遂小心跟在帝后的身后,准备随时护驾殉职。
另一边,宁容左整理好衣服,款步过去:“父皇,母后。”
皇后谨慎的打量着他:“可有受伤?”
宁容左眼珠如滴墨,摇头时和自己母亲一样冷静。
皇帝见势,破开浓烈的人群,伫立在李侃元所跪之地的不远处。
那孙云昌也被擒来跪在一起,和李侃元这样一对比,他见事情败露,整个人瞬间怂成一团,颤巍巍的像是被踢碎的蹴鞠残骸,连求饶也不会了。
慌乱中,他听见李侃元沉冷发问:“郭绝呢?”
孙云昌声音细碎:“不……不知……”
李侃元霍然抬头,双眼视线如钢针飞出,犹如猛虎探目!
殊不知就这样一个动作,骇的周围的金羽军同时后退一步。
宁容左抱臂神冷,可叹这人军威犹在,却是错了主意,瞥眼一旁堆在角落里的披风,被划破了染了泥水,怕是不能再穿了,可惜上面的孔雀屏尾,那所有的羽毛图案都是用真的羽毛嵌的,一件做成不下百金。
“李岫!”
皇帝蓦然低斥,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侃元。
本是表字。
而跪在地上的那人,听闻李岫两字,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两秒后,浑身爬过刺痛的寒噤,唏嘘着似笑非笑:“皇上竟然还记得。”
皇帝眼底悲愤:“朕没忘,是你忘了!”他气急不顾在场众人,难得失态,“李岫,这许多年,朕不薄与你,你作何恩将仇报,寒了朕的心那!”
李侃元冷笑着仰头,忽又换上咬牙切齿的表情:“宁历!你何时不薄与我!你若是有心带我!就不会和慕容老贼做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信我!”
皇帝气的浑身发抖:“胡说八道!自打当年事发!朕一心扶持你两人!慕容清是文官凤首!你李侃元也是武将龙头!你永不知足!竟然敢来逼宫!”
“休要说这些瞎话来哄我!”李侃元笑容悲戚,“自古多疑是帝王,你如今坐稳了江山,便要连根除功臣,先是我,再是慕容秋不是吗!”
“你!”皇帝被一股生硬之气窜的胸口欲裂,指着他咬碎牙齿,“莽夫啊莽夫!李岫你真是愚不可及!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朕的用意呢!长春之事朕尚且没有追究!你说说!朕在你和慕容秋之间!到底选了谁!”
话音落地,雨消消止。
李侃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跌坐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
抬眼看皇帝,那人悲愤交加,向后趔趄几步,看来竟然是真切实意。
呜呼哀
他糊涂了,他被慕容秋的手段蒙了眼,竟没看出来这一层。
那人着急重新择主,自然是因为皇帝留不得,才速求自保。
那他急什么啊!
他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他这一死,皇帝只能选慕容秋稳镇朝纲。
李侃元苦笑着低下头去,素来健硕的身子在此一刻显得那么单薄落寞,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