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攥了攥掌心的汗,死命的盯着那封讨贼檄文,恨不得直接目杀了它!
皇帝缓缓的坐直身子,面上有着难得的冷凝,疑惑道:“什么讨贼檄文?”
旭王不紧不慢的说道:“回父皇的话,这件事儿臣本想调查清楚了再说的,可御典大人如此言之凿凿,儿臣……”
“念!”皇帝不耐烦的喝道。
旭王一愣,有些犹豫道:“可是父皇,这封檄文言语粗鄙……”
“朕要你一字一句的念出来!”皇帝拍案道。
旭王一惊,瞟了一眼同样面色甚异的江淮,打开那封用金线密匝好的檄文,顿了顿,朗声念道:“谨奉百花神君眷顾,先皇有九子,八子贤德,均为能才,唯一人不类不伦,是为六儿,安阳王宁历。其母卑贱,无能贤训,致使其幼时顽劣,少时纨绔,至弱冠而**,未能成一国之重,却心生谋逆之念,与朝中逆臣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私图社稷。十九年前于佛门之下残杀手足,独登帝辇。此行如王莽胡亥,国功却远逊朱棣,实为无智无能。误国殃民,怙恶不悛,罪大恶极!如此猪狗不如之人怎能为一国之君!怎奈天道不公!且看长安百姓,无不为长信王而鸣冤!呜呼哀哉,贻害无穷!我等身为汤臣,却不能护主,可悲可叹!至此,凭几之诏,我等安稳社稷为先,为主报仇为后!幸有奇女江淮,身负重职,忠心不二,率领旧臣齐伐国贼!前仆后继,至死方休!”
这一封檄文洋洋洒洒,将皇帝骂的是狗血淋头,甚至说同为篡权夺位,他竟还不如朱棣功高!
遥望皇帝,面如干土,气的浑身大汗淋漓,甚有发抖,他一把将龙案前的奏折全全挥在地上,暴声喝道:“放肆!——”
案前的两人登时跪地,旭王额间满是细汗,紧张得声音发涩:“父皇息怒!那苟良行同狗彘,写出来的东西自然同样不堪入目!”
江淮被散落的奏折折角划伤手臂,鲜血自破碎的衣口间缓慢渗出,道:“皇上切莫动怒!那只是苟良一人所言,不能当真!”
旭王猛地回头盯着她,心下冷笑,好个‘一人所言’,短短四个字竟将过错挑得一干二净,追击道:“一人所言?大人未免太能狡辩了!”说着,将檄文递给秦戚,让他交与皇帝。
“父皇,那檄文的最后一页,共有十九位长信旧臣的签名,他们均在朝中享有官职,此次联手,是要为旧主报仇呢!”旭王义正言辞的说道。
江淮眼底一紧,什么签名!
皇帝接过檄文,细细的阅读着,他到底是帝王,呼吸间便稳住了心绪,冷笑自嘲:“当年汉献帝的衣带诏,今朕也算是见识了,密谋诛贼……密谋诛贼!”
旭王添油加醋:“父皇,那苟良等人竟敢将您比成国贼!实在是罪无可赦!”
皇帝又翻了翻,瞧着最后一页那些密密麻麻的签名。
苟良、郭绝、董成、钟吉、吴朔、王子伏、刘北、吴子岚、马滕、季平、、、范盤、江淮!
那两字如刀刃般插进了皇帝的眼睛,他目眦欲裂,指着那檄文,不可思议的质问道:“君幸……这檄文……你也签字了?”
江淮太阳穴生疼,看了一眼落井下石的旭王,涩声道:“微臣没听说这件事,也没见过这封狗屁檄文。”
皇帝的视线一直紧紧的咬着她,挫牙道:“你伺候龙案整整五年,你的笔迹,朕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说罢,将檄文抛给她,痛心道,“这宫里,只有你书写时喜欢用徐家所创的凌鹤体!”
江淮慌乱的接过那薄如蝉翼的檄文,触手一模,竟还是用绢帛所作,她忙不迭的摊开,还未等细看,一盏早已凉透的龙井茶劈头砸下!
额角钻心的痛!
眼前一花,似有液体自疼痛处流下来,她顾不得许多,只是咽了口干涩的吐沫,头脑风暴的想着如何应对!
先不说别的,江淮可以确定,这檄文是假的无疑,苟良的为人她清楚得很,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他才不会写这些东西,况且自己也没签过这个名!
回头望了一眼得意的旭王,知道必是他的阴谋!
皇上越忌惮什么,他就诬陷什么,恰如那日,自己也是利用慕容秋诬陷的他!
现学现卖啊!
江淮思忖着,眼下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只能类仿蜥蜴断尾而逃,尽量减轻嫌疑,脱清干系,以自保为前提,再护全长信旧臣!
她再次打开那檄文,目光匆匆的掠过上面的签名,心下如火烤般焦急。
这字迹当真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徐家所创的凌鹤体十分难学,若不是她和徐丹鸿是知己,也不能短时间的领会其要,学得七分在手,还融合了自己的特色!
谁知这独一无二的字迹,竟有一日反补了自己一刀!
她没时间去思考是谁模仿的自己笔迹,只是道:“江淮从未写过如此无父无母不忠不孝的东西!还望皇上明察!”
“明察!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辩!”旭王沉浸在报复的痛快之中,喝道,“亏得父皇封你为女官!待你如所出!你就这么背叛他吗!”
江淮摇头,厉声反驳道:“正是因为皇上厚爱!江淮才不会做出那等不仁不义的事情!”
旭王冷笑:“不仁不义?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借着为长信王报仇的幌子!想要自己谋权!不是吗!”
皇帝扶额,眼角满是血丝,声音微顿:“江淮,你告诉朕,杀了朕,诛了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