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哭,糙惯了的武卒们都有点束手束脚了,关键他还哭得梨花带雨,跟什么似的。
贺五瞪着眼,别扭地摁了下他的头,“多大人了,哭什么,收干净了。”
梅乐.罗一想的是,地龙帮能抢这本书,肯定是已经盘问过他了,没听见家都被挖空了吗。
不管有没有其他东西,都被地龙帮抢先了一步,他们也不好再出手,于是将少年扔在了屋里,等着应付地龙帮来提人。
原本以为他们前脚进门,地龙帮后脚就会来要人,没成想到了深夜也不见个影,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他们会不会不知道这小子偷的册子是本功法?”贺五定不下神,没话找话。
缩在柱子下的少年还在低泣。
湛长风捧着书,随意点头,“也许。”
什长对这个少年很看重,专门让他们两人留下看守。贺五自觉是个粗人,旁边有个人那么安静地看书,让他不敢打扰之余又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继续找话,“你看的什么?”
湛长风将书一转,贺五用为数不多的知识分辨上面的字,“她将衣衫一件件脱尽......”
“你咋看这种书!”贺五绷着脸,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神色甚为凌乱。
被“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目光谴责着的人表情掠起一丝诧异,又很快正经道,“**部分描写得很深刻,充分凸显了理智和原始**的冲突矛盾,这不是人性的一部分么。”
“低俗,不.不堪入目,你哪来的!”
“有个姑娘给我的,听说转角书摊上还有很多,男女.男男.女女.人兽.人妖。”
“没...没问你这个!”
贺五羞愤欲死,湛长风状似恍然大悟,“真人在三里外桃红院。”
“谁问这个了!”
柱子下的少年突然大喊一句,“我要撒尿,憋不住了!”
贺五逃也似的拎着少年出门去,末了扔下一句,“那也不能大庭广众下看。”
湛长风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翻着页,魂印中传递过来的本土文字......其实她并不认识,只是收了人东西,无聊拿来翻翻,顺便学学本土文字罢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一本书。
但观贺五的作态,她忽然觉得人才是最棒的生物,可以卑弱蝼蚁,也可以伟岸强大,可以粗俗若下里巴人,也可以高雅似阳春白雪,从袒胸露乳的野人到如今的修炼者,其中漫长的变化非一两言可以道尽。
当然这也是最容易被改变的生物,一种成型的文化便可以造就一群活在文化里的人,羞耻心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也许,这天地间最大的变数是人,湛长风有点模糊地想道,如果她掌控了这个变数,是不是有可能......
“快进去,别磨蹭。”贺五拎着少年要将他塞进茅厕,少年打掉他的手,“别碰我,我自己来。”
“行行,你也跑不出去。”贺五随便地推了他一把,打了个哈欠,一缕奇异的香味钻进鼻孔,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想道,喂哟,茅厕什么时候这么香了。
少年冷冷一笑,也不管倒在地上的贺五,朝着驻地大院里独立成楼的建筑掠去。身手诡谲,哪看得出来是那个倔强清秀又弱小的人。
子时三刻,流云遮住了冷冷弯月,一道人影越过高墙落到街道上,左右看了看,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蓦然温和又带着冰凉质感的声音道,“这就准备走了?”
“谁!”少年神经紧绷,背脊弓起,犀利的目光刺向高墙上。他刚刚才翻过高墙,这会儿却看见一个人闲散地坐在上面,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垂下来悠悠地晃荡,暗色中面容模糊,只看得清流畅柔和的脸部线条。
她颇为客观地阐述一个事实,“你就这样走了,我会很为难。”
这个人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但是多年的直觉却让少年汗毛乍然,站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好似一动,这个人就会立马让自己见血。
他甚至能在模糊的面容里,想象出那双幽冷的眸子。
“你想要什么,如果是财,我可以分你一半。”
“我像是见财起意的人?”
少年冷笑,“难道是尽忠职守?!”
骗鬼,他早早就发现,无论是武卒们和地龙帮对峙,还是他们瓜分功法,这个人都像是看戏一般在外圈立着,根本没有一点当武卒的自觉。
偏偏她极不要脸地应着,“当然,干一行爱一行。”
少年和她胡扯,暗中运转心法,“爱一行,呵,你也承认你和这些武卒是一样的,嫌一半少了?”
“看样子你对武卒有敌意,所以偷他们的东西满足自己的报复快感?”
“呸,这叫劫富济贫。”
“我想那三个伯长的金库没这么容易劫,你这贫也不容易济。”
“还没我劫不到的,”少年抿着嘴,余光瞄到清冷大街的路口有照明石的光照过来,糟,时间被她一拖,要撞上巡夜卫队了。
拼它一把,就算被追上了,大不了一搏!
他一晃,诡谲的身影朝着黑暗一头奔去。
湛长风上下抛着随手从瓦缝里捡的碎石,想了想,最终没扔出去。她翻身下来,随便找了个块草地装晕。毕竟看丢了人总是有些麻烦的,比如明天地龙帮来要人什么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梅乐厉声责问,罗一依旧木讷地站一边,只是眉头锁成了川。
林安跟着嘲笑道,“两个筑基还看不住一个先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