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心中,执政或在野,仅是一个形式。”
湛长风不多话,朝暮帝君却感觉自己是被理解的,“在当帝王这件事上,我不及你分毫,我没想到,你不是在疆域、权威上征服宗派道脉,而是要在道之信仰上收容他们。但我仍想给你两个忠告。”
她直起腰,坐正,“请讲。”
“六道天尊立新天庭,本质上,可以看作是上层宗派对王侯帝君的一次围剿,王侯帝君掀起九天征伐,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各星界道脉法脉的一次打击。
帝君你在争天帝之位前,要想清楚自己究竟是何种立场啊,别将宗派和王侯帝君都得罪了,造成更大的动荡。”
“第二,我知晓外界,有人敬佩你的德行,将你奉若信仰,也有人忌惮你的实力,怀疑你的由来。
在今天之前,我也以种种道听途说揣测你,想你是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布施仁义,又会不会因为那些对你充满敌意的人心生暴戾。
但我侧首看见你在我旁边的这张摇椅上安闲喝酒,我便知晓,你的一言一行,合乎自然,顺应本心,超脱物我,纯粹可信,明明身为权柄在握的帝王,却不受外部影响。”
“若不认识你,恐会将你认作比蓬莱仙众更飘逸的天外者。”朝暮帝君语气从头到尾都很浅淡,像暮年老者。
他叹说,“地位愈高,围绕你的,不是溢满的赞美,便是字字诛心的攻讦或诽谤,你不受它们影响,它们也有可能将你拉入低谷,你要保护好你身上值得被攻讦的点,亦得注意,别让盛名成为你的拖累。”
“朝暮道友之言,中肯且在理,孤铭记于心。”湛长风接受了他的好意,嘴角噙笑,“道友声望高是有道理的,若多几个你协调朱天势力,提点小辈同辈高手,实在是一桩幸事。”
朝暮帝君玩笑似地道,“嗬,我就是被讽得太狠了,才想让更多人体会到人和人之间的美好,要说劝人的功夫,我可比不上那个人。”
“劝人退位么?”湛长风疑说,“道友还没提过他的名号,不方便吗?”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存在的证据,就是他那八个弟子,不过他的弟子基本都逝去了。”
朝暮帝君掐指一算,“人族返虚尊者的寿元大限是九千岁,而他的存在最初被人发现,是在万年前,他到现在若还活着,约莫得了续命的宝物,或证道准圣了,又或者他不是人族,是其他较为长寿的种族。”
湛长风讶然,“如此说来,你连他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确定?”
“嘿。”朝暮帝君犟嘴道,“我这不是寻思着祸害遗万年嘛,再有你看看,推荐令上是不是有个‘疾’字,合道榜上也有一个名字里带‘疾’的尊者,同样是只闻其人,不见其貌,他们指不定就是同一人。”
湛长风记忆力还算好,“证道榜上的向疾尊者?”
“正是。”
“无妨,孤多住段时间,那人如果建在,也还认这推荐令,总会出现的。”
“是这个道理!”
朝暮帝君又和她喝了一壶酒,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洞府睡大觉去了,湛长风在月色下闭目养神,山中夜清凉,万籁俱静,适合凝神反省。
王侯帝君和宗派道脉之间,她从一开始就选择成为唯一的实权气运型帝王,收回王侯帝君手中的祭世术,以诸界世界之力成就第一天朝。
介时,她方能解放天运,让各界的天运和世界之力不再受王侯帝君的掌控——她认为天地运行自有规则,王侯帝君谋夺天运,掌控世界之力的行为,是对天地的一种损害。
至于融合了世界本源而成界主的闲散修士,暂不在她的打压范围内,因为正如朝暮帝君所言,能成为界主,是得到天道无声认可的。
另外,对宗派道脉,她无太大想法,然不论是为了增强国力,还是为抗衡圣地做准备,她都得尽量将能接触到的道脉法脉纳入太一神系。
除去这些现实因素,她也不否认自己想要无拘无束站在至高穹顶的野望。
而眼前,她和太一都面临多方压力,只有步步为营,放缓速度前行。
湛长风不想和神都扬汤正面敌对,她和几个太一臣将或许能敌一下对面的顶尖力量,但太一的军队和防御,会先被对面击溃。
神都和扬汤目前恐怕也不愿和太一开战,因为他们击溃太一的根基时,她也会将他们的顶尖力量斩落大半。
保守估计,第一届逢帝会前,三方都处于疯狂积累本钱的阶段,不会出现天域级大战。
她最担忧的,仍是神躯带来的潜在威胁、神选者如何正式现身以及到底要不要解开神脉封印这三个问题。
尤其,她还不知道神脉被封印在了哪里。
而一旦解开神脉,神朝复辟者这个标签就撕不掉了,就算她功德卓绝,圣地也不会让她当上天帝。
未来一点都不乐观。
解决这些问题的基础,似乎唯有提升实力了。
湛长风审视自身拥有的力量,神躯在元力的洗炼、道意的打磨下,能量循序成环,仿佛一个自主运转的小世界,等闲攻击伤害不了她,她打算之后用凤涅炎晶锤炼躯体神魂,再度提升它的强度,最好能修成不死之躯。
功法方面,四象谛听法和龙甲神章中作为帝王术、预测学的奇门遁甲,已化入她的日常中。
军机十三章作为兵法,也早烂记于心。
最难修的五行道卷,主要是集五种精华气,用元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