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人山人海,仿佛一条缓慢移动的光河,整片城池就是一座光海。
有一修士坐在门槛上,抱着一童子,执着小孩的手在灯笼上写下愿君平安,山海咸服。再落下姓名。
也有妖挠了挠脑袋后,拿手指画下弯曲的一行祝福。
“有王朝就是麻烦,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弱兮兮的事,太损我魔道的面子了。”这一边抱怨一边拿笔的修士皱眉想了想,邪笑着挥笔道,“请君扶摇九万里,独享盛世烟火情。”
嗯应该看不出来他在祝愿凛爻王孤独终身。
湟水大陆天都城内外,太一的大臣、将士也在执笔写祝愿。
花间辞和巫非鱼想以万民愿力,短暂地同化此方世界,让湛长风顺利掌握世界之力。
先不说能不能成,她们有这心就很难得了。
湛长风站在城头俯望这片光海,心间万分安宁,默默享受着热闹中的寂静。
“你联系过敛微吗”花间辞走上来,“飞升在即,不来就赶不上了。”
“无妨,她有主意。”湛长风负起手,在这种时刻,她什么也不想说,也没什么说的了。
花间辞也没多言,陪她静静地站了两刻,一直到城下开始唱名。
这次,湛长风计划的帝域空间,约莫有二十多万里,小半湟水大陆的样子,而太一神通级的大臣和将士都能乘飞升之便,神通以下则可在外围观摩。
卯时三刻,天亮前夕,巫非鱼的声音传到一界人耳中,“点天灯,祝君千秋道业今朝立,一统山海众生安。”
余笙、花间辞、钦擅、公伯南、硕狱等人点亮了手中灯,看着它慢慢升上空。
众大臣、数百万将士,紧跟着点燃了它。
兰秋生站在临海的山顶,将提了名的天灯送上空,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宁静中,恍惚中,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个小族,真的走过方国、王朝,要成为天朝了
他好奇的这个人,真的从苍莽斗法、道台会、霸主战争走向天域了
今夕到底是何年啊。
纵然微醺,却也乐呵,说不定,他来此,就是为了见证一段历史,一个传奇。
兰秋生拔下插在发髻上的笔,目视着漫天灯海,写下太一三百零九年,飞升天朝前夕,举界为君祈福,光华盈天
他侧耳听见晦涩的咒文响起,在这一刻,一界灯海化成光流,冲上天空,直达天道。
一丝天光跃了出来,暗夜退去,群星隐退,镀了金边的通红骄阳在海平面上露出了半边脸。
云破光芒现,落到城楼上,湛长风着帝袍,戴十二旒平天冠,沐着晨光眺望着天与海。
余笙架来帝车,花间辞、凌未初、赵玄、公伯南、硕狱五殿主官主将伴其旁,兰秋生、钦擅,左辅右弼领前路,一众大臣和将士随其后。
当它停在城楼上空时,从湛长风后边上来了一个人,华袍曳地,冷艳至极,眼波流转间,潋滟清浅。
“本体还在悟道,不介意我分身前来吧。”
“来了便好。”
敛微轻轻一笑,“恭请君上,登帝车”
霞光为阶,道音为歌。
待湛长风站到帝车之上,这一队伍浑似长龙飞空,朝望君山腾跃而去。
望君山巅,长生祠前,巫非鱼走下一格台阶,看着帝车接近。
湛长风朝她微微颔首,越过她走到祠前,“启,祖脉。”
月光三角洲中,镇压着祖脉的太乙参玄石闭合身上的九个孔,地脉之气不再从它身上流经,也不再被它制约。
大地之力喷发而出,仿佛心脏重新跳动,血液又一次流向四肢百骸。
山海中界在这一瞬间,活了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循环往复间,天地元气愈来愈浓,草木灵植肆意生长,遍布了湟水大陆,让这方贫瘠的大地,一跃成为洞天福地祖脉之源,终于名副其实
大地之力顺着龙脉通向全界各地,复苏的天地元气好像暴风一样席卷而去,带去让人为之疯狂的甘霖。
不明所以的山海修士惊讶地看着道边小树拔高参天,溪流奔成大河,元气化雨淋到脸上,神志一清,好像有一双神之手拂去了灵台上的尘埃。
门派中的天君们感应到天地更加清明了,他们与天地之间的联系似乎紧密了一点。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遏制不住地在脑海中乱窜,为什么会无辜出现这种情况,按天地元气的浓度,快接近大界了吧
难不成,它在晋升大界
怎么可能
望君山上的众臣和将士也错愕地看着身边花草的变化,但所有不安和惊疑在望见高处石阶上的主官们时,按捺了下来。
主官们都没慌张,这一切定是在意料中的。
思想到这一点,他们眼中的热切更甚,身在太一中,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太一是怎么一次次完成种种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由此,他们忍着长生祠散发出来的盛大清光,红着眼望向最高处的那一人。
不,那不是人,是超乎所有生命的伟大存在。
那冰冷而隽永的声音缓缓流淌在天地间,神圣而庄严,“今山海祖脉恢复,大界荣光将重新眷顾众生,望众生珍其来之不易,好生修行,莫负天地。”
巫非鱼举起朝灵杖,“谨记天地教养之恩,大道有我”
太一臣将齐喝,“谨记天地教养之恩,大道有我”
听到声音的全界生灵亦有感念,抛去无谓伪装,高声大呼,“谨记天地教养之恩,大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