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朝,齐玄宥暂时放下政事,去往齐玄星的寝宫探望。
近日齐文帝似有意考校,将许多国之大事交由他处理,如今他政务繁忙,鲜少有空闲庭漫步,初涉政务更是让他深感吃力,难免有些着急上火,是以弃轿辇而步行,只当是松松筋骨缓缓心情。
一路踏着青绿,齐玄宥微愁的眉宇渐渐恢复平和,看来这一路的美景,的确能够为人消去一些心中躁气。
比起为国事忙碌的齐玄宥,卸下重担的齐玄星,却是截然不同。
身在大齐,他不必每日早朝,也不必为国事心烦,一日下来,要么是陪着齐文帝,要么就是四处赏景,再不然便是静坐寝宫品茗读书。
齐玄宥来时,他正斜躺在院中躺椅之上。
花树枝条垂落周遭,身旁小桌上摆着几样点心,一壶美酒,好生自在悠闲。
齐玄宥见状,温和的笑了笑,制止了通报的太监开口,抬步往齐玄宥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齐玄宥看到了齐玄星脸上的神情,只见他紧密着双眼,眉峰紧蹙,似乎心情烦闷的很,全然没有丝毫悠闲自在之感。
“远看皇弟静卧此处,姿态悠闲,为兄好生羡慕。没曾想,走近一瞧,却见皇弟一脸烦意,这是何故?莫不是宫中有人敢怠慢皇弟?”
齐玄宥出声打破了周遭的安静。
听到声音,齐玄星立即睁开双眼,神情闪过一丝错愕。
方才他并未睡着,只是在想他与萼儿的过往。他内力深厚,比之齐玄宸也要更胜一筹,方才齐玄宥靠近,素来警觉的他竟然没有察觉,这令他十分震惊。
萼儿竟然能够影响他至此!齐玄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齐玄星迅速收回杂乱的思绪,有些不自在的问道:“皇兄方才在说什么?”
“为兄在说,皇弟莫要满脸烦意,以免坏了此处悠闲意境。”齐玄宥打趣了一句,便在宫婢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齐玄星并未细说心中烦闷,顾左右而言他道:“皇兄近日事忙,怎的有空来此与我闲话家常?”
虽未涉大齐朝政,可他时常跟在齐文帝身边,难免也会知道一些,齐文帝有心加大栽培齐玄宥的力度,这些他都是清楚的。
“还不是为了皇弟的终身大事,”齐玄宥促狭一笑,道:“你皇嫂此番可是用了不少心思,日后你可得好生谢媒才是,要知道她为了张罗你的事,竟是连一双孩儿都有些忽略了。”
齐玄星听言,脸上有了笑模样,“原来皇兄竟是来问责的,看来我要好生准备几份谢礼才行。说起来,我还未曾见过一双侄儿,这就先把梁子结下了,可如何是好?”
颇为逗趣的话语,让兄弟俩相视一笑,双双开怀不已。
齐玄星拿起一个倒扣着的酒杯,放到齐玄宥面前,给他倒上一杯酒,“皇兄既然来了,不妨陪我饮上几杯,如何?”
齐玄宥连忙摆手,端起婢女呈上的清茶,道:“下回吧,今日还有要事,断断不可饮酒。”
“诶~此酒性温,不会乱人心智,皇兄但饮无妨。”看了看齐玄宥略显疲惫的双眼,齐玄星笑道:“饮酒酌量,张弛有度,自是不会坏事,若是贪杯过量,那才不妙。此刻皇兄既然在此与我闲话家常,不如放开心境,偷得浮生半日闲。”
自幼从政,齐玄星自是清楚齐玄宥此刻深陷困境,他心知齐玄宥并妃庸碌之人,之所以有些力不从心,皆因他太过紧绷。
初涉大权,难免如此,所以齐玄星有心出言提点。
毕竟论起如何做皇帝,他还是很有经验的!
齐玄宥果然睿智,齐玄星只是稍稍提醒,他便心有所感,遂执起酒杯,道:“皇弟所言甚是,这一杯,为兄敬你。”
齐玄星含笑执起酒杯,兄弟俩轻碰一下,便仰头一饮而尽。
烫过的酒,温热柔和,只是这个时节饮酒,尚无需烫热。
齐玄宥发现这一点,想起齐玄星还有病在身,连忙抢回齐玄星手中的酒杯,急道:“皇弟如今还不能饮酒吧?你怎可如此任性,这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怕是要担心许久了。”
严厉的指责入耳,齐玄星心头似涌过温暖潮汐,自出生以来,他从未被人这般指责过,也从未有人用‘任性’二字形容过他。
明明是严厉的指责,他却觉得异常动听。
于是,他很任性的抢回了酒杯,道:“方才说了,此酒性温,不碍事,烫过之后,更是无妨,皇兄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徐老。”
“就算如此,也不可多饮。”齐玄宥见他将酒杯拿得远远的,遂立刻抢来了酒壶。
这下齐玄星倒是没有继续反驳,他好像回想起了什么,看着手中的酒杯,怔怔说道:“说起来,此次还是我第一回饮酒,以往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母亲下令宫中不得存放酒水,就算是宫宴之上,我的酒杯里盛放的也永远是温水。”
齐玄宥听言,心中很不好受,他试过双腿残疾,自是十分能理会齐玄星的苦处,遂不禁感叹道:“你受苦了。”
齐玄星听到这话,脸上伤感尽去,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都过去了,虽说如今我只能饮少量温酒,还得挑选性温的清淡之酒,但总算是个好事,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便能与皇兄对饮烈酒了。”
“不错,待他日你身子痊愈,为兄定然要与你痛饮一番。”齐玄宥伸手给齐玄星倒了一杯酒,还不忘叮嘱道:“最后一杯。”
话虽如此,齐玄星却异常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