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她心中明了,自此之后,她会一直生活在齐玄宸的监视之中,然而,她并不在意。
昨夜送萼儿和珠儿离开冠云园,是她最后一次为华瑾大公主办事,从今以后,她与华瑾大公主再无瓜葛。
隐姓埋名多年,赵嬷嬷一直想要忘却原来的姓名和身份,然而,不知是从前的记忆过于深刻,还是因为什么,她终究有心无力。
或许此次跟随宁薇回到西魏,只是想要做个了结,见见那些心中一直挂牵的人。
仰头望天,风鸟狂鸣,云海翻涌,颇有风雨欲来之感。
齐玄宸站在窗口,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他身后,影笔直而立,看着赵嬷嬷离去的背影,深深皱起了眉头。
“主子,赵嬷嬷定然知道不少事情,为何不将她拿下,严刑拷问?若是王妃清楚了来龙去脉,兴许不会阻止。”
齐玄宸听言,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沉默片刻,才道:“宁六向来识大体,也懂得取舍。然,赵嬷嬷算是她的恩师,情分不同,爷不想她为难。”
“可若她对王妃不利”影忍不住心生忧虑。
齐玄宸却是摇了摇头,道:“赵嬷嬷虽冷口冷面,却并非一个无情之人,她不会做对宁六不利之事,况且来到皇城之后,她主动道出身体抱恙,如今做的都是闲差,鲜少接触宁六,既然她刻意避嫌,那爷也就无意勉强了。”
顿了顿,他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再说,严刑拷打并非无往而不利,这世上总有些人早已看透生死,就算躯体受苦,不愿提及的事,他们宁愿带入尘土。”
说到此处,齐玄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挥手道:“好了,此事暂且不提,派人盯紧她,接下来她身边发生何事,接触了什么人,你必须心中有谱。还有,查清楚两女在不在华瑾大公主府中。”
华瑾大公主昨日遣婢女要人未果,夜里她要的人就离开了园子,若说此事与她无关,齐玄宸一万个不会相信。
阴雨连绵,两日方休。
这日,八娃和尚天不亮便从床上爬起,看着还未完全退却的朗星,八娃和尚心情大好,跑到院中练了一阵五禽戏,又火速赶去洗漱,而后便来到了齐玄宸和宁薇的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等候。
今日是约好上山吃斋的日子,他可不容齐玄宸抵赖,虽说前几日他和齐玄宸闹出了些许不愉快,可师父交代之事,他必须仔仔细细办好。
想到那两名识趣离开园子的女子,八娃和尚脸上扬起笑容。
哼齐玄宸还想享尽齐人之福,诸不知并非所有人都会被他的外貌所惑,离开的那两名女子倒是聪慧,见过宁薇后,清楚此处无她们的容身之所,自愿退去,倒也极好。
八娃和尚幸灾乐祸的想着萼儿珠儿离开冠云园之事,神采飞扬,心情不可谓不佳。
无独有偶,武亲王今日也起了个大早,这个时候已经在冠云园门口等着了,他并未吩咐下人叫门,只是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冠云园大门边上,这几日夜夜笙歌的他,此刻正在马车上打盹。
烧香礼佛最要紧的便是心诚,虽然齐玄宸和宁薇不曾有过求神拜佛的经历,可太夫人是个虔诚的信徒,他俩看多了太夫人烧香拜佛,倒是清楚一些佛家礼节。
为表心诚,夫妇俩特地比平常起得早上一些,天边泛白,便起身洗漱更衣。
待更衣完毕,巧竹也领着端着早膳的婢女及时到来。
指挥婢女们将碗盘摆好,巧竹迎进内室,见到宁薇立即喜笑眯眯的说道:“小姐,早膳备好了,用过膳便可出门了。”
“今日怎的这般开心?”宁薇见她满脸笑容,不由好奇发问,齐玄宸也颇有心情的瞥了巧竹一眼。
巧竹捂住偷笑,“方才在院子外头遇见了八娃和尚,探头探脑的好生有趣,还说今日天朗气清,是个上山礼佛的好日子呢!”
宁薇莞尔,好笑的望着齐玄宸说道:“估摸是八娃和尚担心你食言呢!”
齐玄宸低头浅笑,巧竹则附和宁薇道:“小姐说的极是,奴婢问过了,那八娃和尚在院子门口等了好一阵子呢,可不是怕咱们姑爷食言么?”
“八娃和尚倒是有趣,昨日奴婢还听他对下人说姑爷闲话,这会子倒是积极上了。”含翠也忍不住出声调侃。
八娃和尚在众位婢女心中,一直是个极为逗趣的存在。
他喝酒吃肉,虽然理了个光头,自己烫了戒疤,却没有丝毫出家人的模样,他在齐玄宸府中住的越久,话也就越多,以前在瑞王府中,便时常见到他拉着下人磕牙的情形。
只是,这种情形只限于在男子面前,若是见到姑娘,他便会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惹得婢女们时常忍不住逗趣他几句。
巧竹听到含翠所言,撅着小嘴说道:“如八娃和尚喜爱闲磕牙的和尚,奴婢还是第一次见,不知他的师父是何模样?”
“休要胡言,这话要是让西魏人听到,怕是不会饶你。”宁薇拍了拍巧竹的手背,象征性的责怪了一句。
巧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奴婢不傻,这话肯定不会往外说,小姐你就放心吧,不过奴婢说的可是事实,八娃和尚的确没个出家人的样子。”
听到这话,齐玄宸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颇为心虚。
仔细想想,初见八娃和尚时,他倒是有几分出家人远离尘世,超凡脱俗的气质,他变得愈发世俗,似乎是从落入自己手中开始的。
齐玄宸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