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远三人便离开了平安分局剑浦分局,继续北上。卢乃大乃是用剑的,故而提议三人先到建阳县玩了一番,然后折向东北,往龙泉走一遭。恰巧建阳出黑瓷,龙泉除了出产宝剑之外,也是稍稍次于五大名窑的出产名瓷之地,陆远也有兴趣走一番,三人便这样议定了行程。
三人行在林间小道,沿着山溪前行。山涧竹林多野味,这是不争的事实,一路行来,苏萍萍已经记不得自己吃了几只兔兔,几只山鸡了,反正一看到可以吃的,肉多的,苏萍萍便缠着陆远打野味,烤着吃,不过两日,她那脸上便开始有些肉肉地了。
“我说萍萍小姐,你这两日吃得野味也太多了吧,多久没吃过肉了你?”陆远一边靠着河鱼,一边苦笑问了句。
“那有什么办法吗?重九那天人家还没来得及吃点好东西,就听说镖局出事了,整个宁远镖局乱成一团,每天就勉强吃点饭,好不容易你这个大厨来了,我自然要吃点好的啦!”说着,苏萍萍还对着陆远讨好地笑笑。
“哎,真是,原来你是在补过重阳节啊。不过还别说,唐代有位大诗人在重九这天吟了一首诗,乃大知道吗?”陆远说着问了卢乃大一句。
“啊?知道啊,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卢乃大说着,还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不过刚吟了两句,便被陆远打断了。
“好,到这里就可以了。萍萍啊,我觉得你跟王大诗人的处境有点像。”陆远一脸正经地说着,苏萍萍虽说单纯,但还是读了不少书的,知道王维在唐诗史上的地位,一听陆远如此说,登时一脸高兴地看着陆远。
“真的啊?哪里像了哪里像了?你快跟我说说。”
“就是现在这情况,跟王大诗人当时吟这两句诗的场景很像,但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陆远一本正经,连卢乃大都被他吸引过去了,瞪大眼睛眼巴巴等他的下文。
“你看啊,王大诗人重九之日独自一人客居他乡,你苏萍萍也是。王大诗人每逢佳节倍思亲,而你苏萍萍,很像,虽然有点不一样。你是每逢佳节……胖三斤!”陆远说着还一本正经地捏着自己的下巴,凝视着苏萍萍那张可爱的,已经有了一些肉肉的脸。
“噗!哈哈哈……不行了其归,你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每逢佳节……胖三斤……”卢乃大正喝着一口桔子跳,听到陆远如此调侃,登时忍不住将口中的水喷出去。好在及时转头,否则陆远跟苏萍萍恐怕就要有一个人要遭殃了。
“胖三斤……好啊!陆其归,你!你你你!你……呜呜!你欺负我……”苏萍萍一听明白陆远在调侃她,先是一脸气愤,拿手指着陆远,话说不到一半却是委屈地呜咽起来,这下可好,把陆远搞得不知所措起来。
“哎哟喂,萍萍姑奶奶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陆远见苏萍萍一时半会儿哄不来,记得有些抓耳挠腮,忽然瞥见烤鱼,猛然心思透亮了起来。
“萍萍姑奶奶,你看鱼烤好了,你在哭我们可要把鱼吃光了!”陆远说了句,果然,一听烤鱼好了,苏萍萍果然慢慢收住了,只是轻轻抽了抽鼻子,盯着陆远手中的鱼看。
陆远见此计有效,也不敢多调侃她,赶忙将一条烤好的鱼递上去。
“哼,看在小鱼儿的份上,萍萍不跟你计较,以后不许再欺负我了。”苏萍萍接过鱼,埋怨了陆远一句,也不待陆远回话,便吃起了鱼。
“行啊其归,有两下子。”卢乃大悄悄给陆远竖了个大拇指,陆远无奈摇摇头。
“其归好像对瓷器器皿挺感兴趣啊?”见气氛缓和过来,卢乃大转移话题,问了陆远一句。
“难道乃大不觉得,这一盏小小的茶盏中,暗藏着天地玄机吗?”陆远亦笑着反问了一句。
“愿闻其详。”
“也罢,我这点浅薄的见闻,就与乃大分享分享。”陆远微微一笑,开始了自己对于瓷制器皿的认知讲解。
“自古天地大道,阴阳至理,虽言三千,其实殊途同归。譬如这瓷器一道。做成茶壶茶杯,讲究的就是釉色、纹理、器型,釉色各有讲究且不说,纹理以圆融完整为美,以和顺自然为美,器型以天圆地方为美,以道法自然为美。此为概要。”陆远说完还看了卢乃大一眼,见卢乃大确实认真再听,这才继续下去。
“如这冰裂青瓷,乃是最显文人理趣之瓷器。其色如天青,有法天之相,又色近青玉,有君子之相,故而向为文人所喜好。冰裂青瓷以汝窑蝉翼纹和官窑的梅花冰片两种不同开裂纹为主,汝窑以全瓷烧制,整体纯色无变化为特色,而官窑则以烧制出紫口铁足为其标志。梅花开片的出现固然惊艳了冰裂纹瓷器一行,但汝窑的蝉翼纹开片却仍然经久不衰,终其原因,在于其开片纹理,深得有宋一朝文人大夫之喜爱。”陆远边说,边观察着卢乃大的反应,见他果然被勾起了兴趣,才接着说。
“冰裂纹最早的开片裂纹跟先秦龟卜术之烧纹很像,由于烧制瓷器之时无法掌握裂痕的方向,所以这裂纹好坏,便只能听天由命。一盏茶盏,周身裂纹无数,文人喜好一一品玩每一道裂纹之延伸的方向、长短、接合处是否顺畅等,以效仿龟卜术之穷天理;又品玩纵横之间的开片大小、形状是否规整,以效仿井田制之丈地数;纵横之间颇有些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