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生唐风橐橐而来,身上酒意仿已去了七成,只见他走上前来将手一拱:“实在抱歉,二哥身体不适,请几位移步别院,前往二哥卧房一叙。”
老鬼率众起身,随他一路往别院而去。沿途只见青石小径两旁俱是怪石翠竹、瑶草奇花,旖旎风光怕是画中仙境也差了三分,微风拂过阵阵幽香直沁心脾,说不尽的清幽雅致。
不多时便见一座二层竹楼,门上匾额书有“不语居”三个大字。原是取得“观棋不语”之意。
众人随丹青生上了竹楼二层,只见一老叟身批锦被倚坐在榻边。此叟面色蜡黄全无血色,一对招子混沌无光,喉间粗重喑哑喘息不断,呼吸尤为艰难,显是一副内伤久而未愈的模样。
见几人缘阶走来,老叟勉强起身双手抱拳略施一礼:“老朽有伤在身恕难全礼,还请诸位莫怪。”
老鬼抱拳还礼:“方老兄说哪里话?我等唐突来访已是失礼之举,岂敢怪罪老兄?”
原来这病痨老人便是烟波山庄三庄主——坐隐仙棋魔方诲。
他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庄内规矩不得擅改,老朽有伤在身,动用不得半点内力,稍后比武时,还望手下留情。不知哪位先来赐教一番?”
上官月听他言语艰难气息不畅,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恻悯之心,她上前一步躬身一礼,口中谦逊道:“老先生,小女子先来讨教高招。”
坐隐仙看看上官月,又重重咳了一阵,半晌才缓过气来:“好,四弟啊,代为兄将棋枰取来。”
唐风应声“是”,自由左手茶几下抽出张十九道棋枰来,递在方诲手中。
上官月定睛看去,只见枰上整齐排着三百六十一枚黑白两色棋子,方诲虽斜端着棋枰,棋子却牢牢附着在枰上丝毫不移,一时心内疑惑。
坐隐仙接过棋枰:“姑娘,请。”
上官月口中轻道声“得罪”,话音方落自已绰剑在手,只见她起手一式碎铁衣,直取方诲左右拇指。
无论何人,欲紧握一物,吃力俱在拇指上,早年张博钊削去林锋拇指,便是要他手上无处吃力难以握剑,此时上官月也是如此打算。
方诲瞧她剑势凌厉,双手上移数寸避开剑尖,旋即棋枰微微一转,以棋枰两角挡下双剑。
上官月发招受阻,忙将左足一点旋身出剑,只一转身的工夫,便已接连刺出九剑。
这九剑几乎无间而出,便如九口长剑攒在一处而出也似,然棋魔微一侧身,手中棋枰旋动,竟将上官月九剑一发截下。
这一招乃青莲剑诀后阙八式,名唤虏箭如沙射金甲,能在旋身之际连刺一十二剑方算小成。
她九剑连出心内竟生疑虑,原是适才每剑刺出,皆觉莫名怪力由剑入掌,仿有一只无形大手,从旁推着剑脊,往棋枰上撞去也似。
原来坐隐仙一生视棋如命,以至无论乘船坐车皆要与人对弈,因怕舟马颠簸打乱棋局,故花重金打造了一副玄石棋枰,又托人铸了三百六十一枚黑白棋子。
玄石乃山中奇石,善能吸金引铁,离风闭月双剑虽以东洲玉钢锻造而成,却也难脱金铁之类,是故上官月才感怪力入掌。
她见坐隐仙棋枰诡异,心中不由暗自戒备提防,只见她右臂一动斜挥一剑,直扫方诲一双浊目。
棋魔见状轻笑一声,棋枰轻轻一推已挡在目前,只听一声轻响,紧接便觉掌中棋枰微生一顿,心内已知上官月离风剑已教棋枰吸附。
当下见他双臂一旋,只等着借力夺剑,怎料棋枰方动,枰下蓦地闪出一口短剑,灼灼寒光乍现目前,直往下腹逼来。
原他适才上移棋枰,不但挡了离风剑,也将视线挡了个严实,故枰外上官月如何动作,自是全然不晓。
离风剑本就是虚招,其意不过为教方诲视线受阻。棋魔棋枰方一抬起,上官月左手闭月剑立时便往斜枰下猛斩,只是她松腕出剑,顺着棋枰上怪力,转斜斩为平挥直击棋魔下腹,正是青莲剑诀后阙六式——剑花秋莲光出匣。
那一剑来得又快又凶,便是方诲也不及拽枰御守,只好腾越规避:“嘿嘿,好狡猾的小丫头!”
话音未落,上官月便听空中“嗖”得一声尖啸劈面而来,急待偏头躲避为时已晚,正要闭目等死,却见一抹紫意朝霞朝霞也似的由耳侧掠过,与那迎面飞来之物撞在一处。
两物落地,上官月定睛一望,只见竹楼地上跌了一枚铸铁黑子,那黑子教根绣花针所穿。
孟薇柳眉紧皱,言语之中颇具敌意:“果是棋道如兵。”
神针天女秦玉颜冷笑两声:“那是自然,兵者诡道,棋道亦如,方大侠精于对弈,自然深谙此道。”
方诲干笑道:“神针天女好深厚的内功。”
秦玉颜双瞳神光锐利,面上满是愠色不善道:“方大侠过奖!倘使早年惫懒,只怕今日要教方大侠‘奇招’得手!”
原来方诲先前所说半分内力也用不得,不过是为教上官月心生怜悯不动内力的谎话。
适才他听说郑聪、唐风二人落败,自已恼羞成怒,偏要在自己这一阵上找回场子来,故才会不顾身份,突施奇手暗算上官月。
只是不曾料到秦玉颜目光如炬,才一动用内力震起黑子,立时便教神针天女觉察,当下一根绣花针射出,不但后发先至以刚劲穿透铁棋,且又以柔劲化去子上劲力,刚柔二劲转化由心,正是秦玉颜的看家绝技——紫陌归尘箭!
孟薇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