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度容起身探上康安安的额头,上面灼热难耐。
该死!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康安安发起了高烧,显然,这高烧不是病毒侵袭,而是因为伤口的发炎引起。
她已经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期间,她滴水未进,他亦不吃不喝。
“来人,将药端来,再端一盆清水!”。
九度容对手下吩咐。
药是早已熬好的中药,是用具有消炎止血的药材熬制而成,一直在火上煨着,因为康安安没醒,所以一直没喝。
九度容先用棉巾蘸了清水,叠成长条状置于康安安的额上,然后将药碗端在手中,看着那因发烧而通红的小脸,心一横,捏开她的嘴,灌了一口于自己嘴里,然后俯下头,覆在她唇上,一点一点将中药度进女子口中。
喂完了药,九度容复将棉巾从康安安额头上取下,重新用冰冷的水洗过,再覆在她额头上,如此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九度容再摸康安安的额头,发现她额上的热度正在退去。
九度容总算放下心来,折腾了大半夜,他亦是疲累难耐,便趴在康安安的身旁沉沉睡去。
……
一村落里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太穷了,连土堆成的院墙都没有,只用一排排用玉米秸秆围拢的栅栏。
可这户人家却刚刚收获了一对龙凤胎,一男婴,一女婴,很健康。
孩子刚刚生下就被汉子抱走,身体还没恢复的妇人一把拉住汉子,“当家的,孩子咱们别卖了!”。
“你知道啥,一百两银子一个呢,两个就是两百两,几辈子花不完!”,汉子满脸不耐的耸了耸手臂,将妇人耸到床上,生怕晚出去一会儿,孩子卖不出去,斥道,“妇人之仁!好好歇着吧!”。
汉子抱着孩子走到门外,门外立着一位黑衣人,因为是晚上,看不清容貌。
“给!”汉子将俩孩子递给黑衣人,脸上喜滋滋的。
黑衣人接过孩子丢了一个钱袋子给汉子。
这时,妇人披头散发的从屋里走出,从黑衣人怀里夺过孩子,哭喊着,“你走吧,孩子我不卖了,我不卖了!”。
汉子刚想说什么,却见黑衣人脸色一沉,一把将另一个孩子摔在地上,孩子甚至连哭都没哭就没了声息。
“卖不卖?”,黑衣人问。
汉子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赔不是,“卖!卖!”。
“那把那个孩子也摔死了,我才买!”,黑衣人说着抬抬下巴,指向妇人怀中的孩子。
汉子为难,“这……”。
“天杀的!你还我孩子!”,妇人见一个孩子被黑衣人摔死,欲扑向他讨要。
黑衣人一动不动。
汉子眼疾手快的将妇人拦住,夺过她怀中的孩子,心一狠扔在地上。
这个孩子倒是没被摔死,哇哇哭了起来。
汉子不忍再看,拉着妇人朝屋里走去。
妇人不走,眼睁睁的见黑衣人捏住孩子的口鼻,孩子渐渐也没了声息。
“啊——”,妇人凄厉的惨叫,仿佛被杀的是她,“我诅咒你们这些畜生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黑衣人蹙了蹙眉,抱起两个已死去的孩子,直至回到院落中,告诉公子相似的孩子已找到,耳边却仍萦绕着妇人怨恨的诅咒。
……
直至翌日清晨,康安安率先醒来,她的头好像要炸了一般的疼痛,她睁开双眸,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而左手边似有一人趴在那沉睡,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亚麻色的发和一半的侧脸,侧脸的下巴处长着密密匝匝的胡子,很短,看起来像是累的。
“呃……”,康安安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一动,小腹处就疼的厉害。
这疼刺激了她的大脑,她入狱,和知县辩论,被凤君冉嘲讽,随九度容离开,还有她生孩子的画面,刹那间涌入她的脑海中。
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孩子,对了,还有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康安安伸手摸索着,呢喃声和手上的动作让九度容惊醒。
他腾地直起身子,蓝色的眸侵染着红血丝,却不见一丝混沌。
“汐儿,你醒了!”,九度容欣喜若狂,慌忙端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清水,递了过去,“来,喝点水!”。
谁知,那水递到康安安面前,却被康安安一把推开,她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九度容,眸中浮上难掩的恨意,“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都抱走了,你还给我!”。
昨晚的梦境加上现实的冲击,让康安安一时间分不清虚实,可有一点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九度容抱走了孩子。
“汐儿,你听我说……”,九度容开口,嗓音沙哑,说到这儿,沉默住,似乎想找合适的措辞同康安安解释。
“孩子是不是死了?你说啊!”,康安安看九度容的神色不对劲,心中腾起巨大的恐惧,她瞪着眼,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绝望中隐含一丝期待。
她实在是不相信孩子已经死了,她生他们之前还感觉到胎动。
“汐儿,双生子的死亡率很高——”,九度容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康安安打断。
“不!你在骗我!我的孩子还活着!”,康安安双手握拳,捶在床榻上,整个人如疯癫般摇着脑袋,失声痛哭,口中不断地重复,“我的孩子还活着……”。
她哭的很伤心,肩膀抖动,娇躯如薄纸般孱弱,看的九度容心不可抑制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