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读课后班主任按例过来考察,问:“学校即将组织十佳歌手比赛,想要报名的来我这边登记。”
同学们面面相觑。学校此举可以说是顺应民意,一来可以充实一下高三枯燥乏味的生活,二来丰富一下自己的情感生活,顺便拓展一下人际关系。
但是,生活中往往怕的就是但是,“但是考虑到你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我建议各位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面,考取理想的学校,将来上了大学……”接下来的一些话应该没有几个会听下去了,六年级的时候说考上名牌初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初三的时候说考上四星的学校就可以跨入大学的门槛了,高三的时候又说辛苦一年,以后的生活都是春天了,可是,我们仿佛一直都活在谎言中,这个春天对于我们来说真是漫长,漫长到我们都不敢去憧憬大学的生活。
寂寞如班级里面的安静,只能听到笔尖划过试卷发出的沙沙作响声。空闲的时候我总喜欢写点小诗,抒发一下心中的郁结。如果当年有人把我作的诗整理出来,现在应该也可以大肆宣扬某某高中出了一名青年才俊。
放学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了,又拖拖拉拉地被动学习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十点半才收拾书本回家。大晚上的老天爷竟然也来捉弄我,脚踏车爆胎了,可怜的人永远是我,学习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生活却又狠狠地给我致命一击让我无路可逃。
身后传来一阵刹车声,我转过头看到是陈皓。
他笑着问:“怎么了?”
我指着破车道:“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车胎爆了。”
他推着车问:“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苦笑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根本就不顺路,真怕这么折腾下来今夜要无眠了。
我悻悻然地推着脚踏车,背,忽然想到了一句歌词:你的背包让我走的好缓慢,总有一天陪着我腐烂,你的背包对我沉重的审判,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刚出校门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一张令我作呕的面孔在鬼魅地笑着,他来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问:“大晚上的怎么推着回去?”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脑回路忽然清晰了起来。难怪车胎忽然偃旗息鼓了,原来是有始作俑者的。我气愤地杀过去一个眼神,抛下“缺德”两个字正义凛然地离开了。
他拉住我的车,瞪大眼睛轻蔑地问:“说谁呢?”
我嘲笑道:“谁问就说谁呢?什么玩意。”
他猛地一脚踹开我的脚踏车,接着一拳狠狠地砸向我的太阳穴,那痛让我撕心裂肺。我恼羞成一脚踢向他的腹部,双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按倒在地。他可能没有预料到我会反击,被我打的目光呆滞。然后又是一拳,打的他嘴角开花,渗出了一点血迹。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他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也都闻风而来,整个阵势就是以千敌一,我甘拜下风,瞬间拳头像暴雨一般朝我涌来,我蜷缩在地上,感觉到阵阵撕裂的痛。
良久他指着我骂道:“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然后擦去嘴角的血渍,很洒脱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很狼狈,狼狈得我什么都不想说,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四周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围观者的目光,吵杂声也渐渐地离开了我。脑袋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了起来。
隐约中有一个人扶起我,喊了一辆车送我回去。苍天大地,我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要如此这般待我。
我的宝马在决斗中光荣地下岗了,父母也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给我置办新的,可怜的我只有步行去学校了,真是自找苦吃。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忽然被搅合得惨不忍睹。
一连几天我都请假在家直到伤口恢复得差不多才去学校,刚刚坐下板凳还没有焐热,陈皓就迫不及待地笑着问:“这些天去哪里发财了?”
上次打架的事情他应该还不知道,不然不会这么问,我仔细想了一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随便编扯道:“生病了。”
“什么病?”他阴阳怪气地问,“寻花问柳染的fēng_liú病?”
我鄙视地看着他,“干你何事。”以为谁都像他一样游离花丛中,片叶不粘身。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你是狗还是吕洞宾?”我反问道。
聊得正带劲的时候,旁边的吕飞哈气连天地起来,有些时候不得不佩服他的睡觉功力,这个世界能从早上睡到晚上的实在不多,他见到我轻蔑地问:“怎么连学校都不敢来了?”
我没有理他,倒不如背诵几个单词,说不定考试还能派上用场。他见我不理他,也很识趣地闭起嘴,默默地看着桌子发呆。这样的同桌真是世间罕有,虽然相处快两个月了,我帮他写的作业也有半头高了,可是他还不照样动手打我,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失去了宝马的我只能每日长征,想着都咽不下这口气。忽然一辆飞驰的摩托车从我身旁经过,卷起尘土飞舞,我咕噜道:“真他妈的素质差,谁家养的孬种。”
他停下车,把我半路拦截,一脚着地支撑着车,威风凛凛地说:“上车,我送你。”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我和他,这才有点释然。他这是在道歉吗?我犹豫了起来,心里一万个污秽词语飘过,身体却很老实地搭上了他的专车,何必为难自己呢!
数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