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好就收’这四个字,在赌桌上从不存在,越赢越想赢更多。
摇完骰盅,他没有等对方先开,直接亮出自己的点数,两个六点一个五点,这是今晚他摇到的最大点数,信心满满对面那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比不上自己,接过旁边一人献上的一根香烟点上,身后还有人殷勤地给他揉肩捶背,这是他前半生从没享受过的待遇,一时高兴,随手拿了一叠纸币递给身后献媚的人。
狠狠过了一把皇帝的瘾。
在场的都以为他要赢这一千万。
“开!开!开!……”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整齐的吆喝声。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季临渊那边是三个六。
金铁城浑浊两眼一紧,赌桌上输了钱的人永远也不懂得‘及时止损’四个字,越输越想翻本,心魔一样控制着一个人的理智,将人往万劫不复的深渊越拖越深。
“再来!”金铁城对着地啐了口吐沫。
季临渊靠着椅背,交叠两腿,慢条斯理地抽着烟,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变动,与金铁城赢了狂喜输了急眼的模样比,他显得过于泰然镇定。
又玩了两把,都是金铁城输,面前只剩来时的本钱十万。
“再来!”他这时已经红了眼。
来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人,周边没有一人劝他收手,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
很快,金铁城面前空空如也,他瞪向季临渊对面堆成山的现金和筹码,满脑子都想怎么才能翻本,可惜他身上已经没了能当筹码的值钱物品。
“你借我一点,赢了马上还你。”金铁城看向季临渊,“我可以多还你一成做利息,怎么样?你要嫌少,给你两成。”
“两成利息?我们家先生像缺钱的人?”海龙冷笑,“有钱就玩,没钱滚蛋!”
“别,我不是……”金铁城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一改方才土大款的样,眼珠转了转,瞧见刚才得了他不少钱的赌友,忽地抓住那人衣服,“我刚才给你的钱呢?还给我!”
“我说金百输,人家不都说了?有钱就玩,没钱滚蛋,给出去的钱还有脸要回去,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吗?”
“就是,赢了点钱,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款?你呀,就是个靠老婆女儿养活的窝囊废!”
奉承讨好立刻变成奚落嘲笑,金铁城气得满脸通红,脖子里青筋鼓得老高。
“你们——”他手指着众人,血液全冲到脑门上。
哒!哒!
清脆的金属敲击桌面的声让现场安静下来。
季临渊睨向金铁城,“还玩不玩?”
金铁城一喜,坐下:“您愿意借我钱?”
季临渊漫不经意点烟,一面随意地开口:“换个安静的地方如何?”
金铁城满脑子想翻本,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八点钟,他被季临渊带到京郊一处废弃仓库,仓库里有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两个骰盅,灯光照射处满是灰尘,只有那张桌子是干净的。
“怎么赌?”这时候金铁城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海龙示意手下人把装钱的箱子放到桌上。
“我这人从不借钱……”季临渊信步走到桌边坐下,深远莫测的视线落在金铁城手上,“五局,要你赢三局,这些钱都是你的,少赢一局,我要你一只手。”
这个堵得有点血腥。
金铁城惊疑不定,这会儿终于意识到黑衬衫男人不对劲。
其实从一开始对面那黑衬衫男人就有些反常,金铁城没多少钱,只能在负三层,稍微有点钱的,更愿意去负五层,那里的服务和环境都不是负三层能比。
黑衬衫男人一来就找上了他,现在回想,黑衬衫男人像是专门冲他来的。
而且,黑衬衫男人完全不在意输赢,没有一点赌徒该有的样子,只是金铁城被赢钱冲昏了头,有意无意忽略了这些不寻常的信息。
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让金铁城心底生出些恐惧来。
“我、我不……”金铁城起身想走,屁股刚离开椅子,忽地有只手重重按住他的肩,把他按回椅子上,下意识转头,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两个黑衣青年,看这架势,他是不赌都不行了。
“你到底什么人?”金铁城害怕得两腿哆嗦起来,“我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
季临渊指间夹着烟,无视他的质问,声音冷冷淡淡:“开始吧。”
“我不会——”后面的字,在金铁城看见一个黑T恤青年拿出来的一把匕首时,咽了下去。
结局显而易见,金铁城输了。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整我?”金铁城现在肯定,之前这个男人故意一直输钱,喂得他胃口越来越大,最后又赢了他所有钱,就是想激起他的不甘心,因为心有不甘,所以这个男人提出换个地方,他不会去考虑太多。
越想,金铁城越心惊胆寒,他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一尊大佛。
右手被强制按在桌上,冰凉的利刃划到他皮肤,金铁城吓得裤子湿了,一股呛鼻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他瞪大的眼睛布满惊恐:“饶命!我没做得罪你的事,你们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人了!”
“搞错人?”季临渊慢腾腾从裤兜里摸出一方灰色格子帕,捂在口鼻的位置,这个动作被他做起来儒雅又矜贵,“昨天刘文彩庭审,你替人偷拍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