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锦不熟山间路,此下更是毫无章法地逃窜,一头便栽进了山间密林中。
而此,密林一潭暖池处,森严地围了三层守卫圈。
最外一层,玄色精铠重甲的护卫,每三尺间站有一人,个个面目严肃,眼观四路,耳动八方。
中间一层,一袭大红纹袍锦衣卫,却是未驻守在地,潜伏在林木之间。
最里一层,只有两只俯卧在地,闭目假寐的黑色猛虎。
它们听得那震耳的雷声,一虎懒洋洋虚眯起眼看了看暖池中的人,换了个舒爽的姿势。一虎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却是未睁眼。
山间风雨欲来,暗潮涌动,众人却是恍若未闻。
梵锦茫然无措地穿梭在林木间,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天地白茫茫,一声暴喝在空中陡然响起,顿时将犹如惊弓之鸟的梵锦吓得没差点跳起来。
“楚寻纾,拿命来。”
梵锦赫然顿住奔驰的脚步,只见前方林木荫荫,一道剑光泠泠,携着浓郁的灵气刺破夜色,落于暖池中隐约而现的身影。
有风吹过,撩起一池热雾随风而散,那道身影逐渐清明起来。
梵锦只瞧得他闭目假寐,一手慵懒撑鬓,纹丝不动,对眼下仿若未闻。
“小心。”梵锦看着他下意识喊出声,却见一人截下了乍冷的剑光,激烈地打斗起来。
梵锦吁了口气,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看了过来,她猝不及防地撞进其中,禁不住瞳孔一颤。
那双眼很美,美到能勾魂摄魄,让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又十分的尊贵冷凉,仿若像她这种货色,自行惭愧云泥之别。
“呸。”梵锦眸子一瞪,啐了口口水,“你才丫的是泥呢!”
那人却是淡淡别过眼,懒懒抬起衬在手上的脑袋。
“一二。”
轻磁透着几分懒沉的声音十分的魅惑,随即传来窸窣的起水声,一旁的婢女应声而动,端着衣裳上前。
两虎听令站起,两双墨黑的兽瞳流光闪过,一左一右地望向守卫圈外逼近的众兽。
“吼。”
两声兽吼携着威压既势而出,中层圈被控制的众兽动作一顿,本能地生起恐惧。
霎时,众兽狼狈地逃之夭夭,梵锦承不住威压,恐惧害怕起来,她甚至还能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
真不是她这么怂,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楚寻纾,有种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顿时拉回了梵锦有些神游的思绪,便见一个黑衣女子狼狈地被人擒住,她一脸愤愤地看着楚寻纾,是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
震天的响雷随着闪电惊刹而过,随即下起倾盆大雨,淅淅沥沥地响彻山间。
梵锦只见那叫楚寻纾的男子从始至终便是从容不迫,此下在婢女的伺候下穿好了衣。
他一袭华丽的银色长衣在闪电惊蛰下漾着迷离波光,墨发未束,懒散地披在身后,闪电带来的一瞬亮光可见他姿容。
瓢泼大雨,他撑伞而立,那容艳灼其华,那颜绝世倾绝,一双墨色眼波深邃潋滟,流淌着层层舒卷的谲光。
妈的,这男人美得简直不像话,梵锦看得一双眼都直了,猛咽了咽口水。
“若不是看在秋夜的份上,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
卧槽卧槽!连声音都是那么好听!简直是要酥到骨子里去了。
梵锦看着楚寻纾扶住了身旁的树干,莫名的十分亢奋起来。
“呸,虚伪的小人,你没资格提我哥!要不是你,我秋家怎会家破人亡,怎会到如今只剩下我一人苟活于世!”
“既不想苟活却是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楚寻纾看着秋伊珂,目光幽邃晦暗,嗓音淡淡,“本王虽答应秋夜饶你不死,可你若一心想死,自寻短见也未尝不可。”
也不知是被戳中心思还是觉得难堪,秋伊珂激动地冲楚寻纾大吼起来:“你都没死,我为什么要寻死!就算要死,楚寻纾,我也要拉着你垫背。”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恨意十足,梵锦却只见楚寻纾依旧神色淡淡,只是那一双美眸睨着她没有丝毫的温度。
十几人的佣兵小队,如今只剩下六七人,被锦衣卫押上前来,一个劲地告饶起来。
“摄政王殿下饶命啊!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是秋伊珂那女人骗了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她要杀的人是摄政王殿下。”
“就算是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杀摄政王殿下啊!”
“摄政王殿下饶命,饶命啊。”
声音十分的着急,十分的惊恐,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现下垂死的挣扎。
谁能想到秋伊珂给他们下套子,要杀的人竟然是楚寻纾!他是谁?天极皇朝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殿下,轮回劫二道强者,惹上他,十条命都不够死。
一想到这,有人气急大骂起来:“秋伊珂,是你,都是你这贱人害了我们。”
“王上。”
有人上前来,恭敬地跪在了楚寻纾身前,“北烬来人了。”
听见这话,楚寻纾目光一转,他前脚出现在汴京城外,北烬后脚便来人。
“看来墨子邕对本王的行踪甚是了解啊!”他轻声道,拿过婢女手中的青伞,缓步而走。
“除了那女人,一个不留。”
飒飒雨声,他声音淡然,仿若轻羽微拂而过,掀不起一丝涟漪,空中霎时血珠飞扬。
一众人急忙跟上了楚寻纾,包括之前外层圈被放倒假死的精铠重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