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快要亮了。

段允剑向来醒得早,睡得少。自他习武练剑以来,无论春夏秋冬,他都能在同一个时间醒来,然后不断地练习出剑、收剑。

虽然他的“仇人”现已不存在,但他练剑而培养成的习惯却已根深蒂固。

他坐在那里,已听到了风吹过剑刃而发出的声响。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一般人绝不会醒得如此之早,且还在这风雪里行走。所以他知道来的绝非一般人。

庵门没有关,那人便慢慢地踏入了庵门,他的靴子上沾满雪花。但他并不去理会,而是突然在那里站住,仰头看着面前的一尊神像。

这是一尊破旧的神像,神像下面的地上散落着满地佛珠。

念佛之人,心中如此不安?

“我来了。”

段允剑听到了云中狂略带紧张的声音。这世上绝没有人会相信,像云中狂这样的人,竟也有这种紧张的时刻。

四周依旧是静的,风越大,却显得越静。

段允剑凝神而听,半晌之后,终于听到慕容云霞缓缓走了出去。

“波摇梅蕊伤心白,风入罗衣贴体寒。”她立在门口,背后竟真有梅花为衬,映照着她的人。

一个伤心的女人,愤怒的女人,美丽的女人。

云中狂抬头注视她,只见她脸上比起当年已浮出些许皱纹。她并不老,却看起来有些老。

他突然间就想起她当年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一阵刺痛。

可她现在毕竟不复当年容颜。

一个女人再美,也敌不过时间。何况是她这样不快乐的女人。

云中狂微微颤着声音道:“我们的孩子……在哪里……”

慕容云霞倚在墙壁上看他,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就像冰封的山仞。

“云霞……”

他话犹未说完,慕容云霞斥道:“闭嘴!”

云中狂只好愣在那里。

她继续道:“慕容云霞早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人的叫夏落梅!”

“夏落梅……”云中狂在心里反复读着这个名字。这不过是一个荒唐的名字,酷夏的梅花岂能盛开?荒唐至极!正如她荒唐的人生。

他黯然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这些年来,你从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叫你来,不是来听你的花言巧语的。”她蓦然站直了身体,继续道:“我要让你亏欠我的一切,都加倍奉还!”

云中狂苦笑一声,宝剑在手中一翻转,扔了过去。慕容云霞本能地接住了那把剑。

云中狂道:“你想杀了我,便动手吧。”

慕容云霞握紧手中剑,道:“我要的不只是你的命。”

“你要的又是什么?”

“要你痛苦,像我这般痛苦!”说着,她将手里的剑掷在地上,她疯狂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那两只布满密密麻麻刀疤的手臂。这些刀疤像无数条虫子爬在她本该白皙的手臂上,不堪入目。

云中狂为之一怔。他是如何也不会明白,一个女人竟可以对自己残忍到这种地步。

“你这是何苦……”他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话,当然抚平不了她的伤口。

慕容云霞斥道:“拿起你的剑来!”

云中狂怔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又重复了一遍:“拿起你的剑来!”

“云霞……我绝不会对你动手……”

“你错了。”慕容云霞左臂一扬,内力化作一阵风,将地上的剑抬起抛向云中狂。云中狂伸手接住兵器,然后又望着她。

慕容云霞冷冰冰说道:“我让你拿起剑,是要你去杀另外一个人。”

云中狂惑然。

慕容云霞却是拍了一下手,神像侧面的暗门突然打开,只见两名落梅宫的少女立在段允剑两侧,将他按在木椅上不得动弹。

看到段允剑后,云中狂双眼已是发亮。

“他……云霞……”云中狂转而看着慕容云霞,他想问她这便是他们的孩子?这问题他本该知道慕容云霞不会说,他也本该早已知道答案。

“杀了他!”慕容云霞指着段允剑。

段允剑连头也不抬。他能理解慕容云霞,这些年来,她苦心孤诣,所为的就是让他们父子相残,以解自己心中的恨。

可是,他又不明白,她的心当真这般狠毒吗?

云中狂怔在那里,微微颤抖着身体,道:“他是我们的孩子!你……你却要我杀了他?”

慕容云霞大笑,道:“云中狂,难道你的心也是肉做的?难道你这肮脏的皮囊里面还流着血?”

她依旧笑,不断地嘲笑。

待他笑完,云中狂却长叹了一口气,道:“云霞……是我辜负了你……”言罢,手中长剑一挥,一道轻描淡写的剑光掠过。

剑本是向着他自己的身体刺去的。然,长剑在半空中突然一折,咣当落地。

段允剑瞪着他,像是瞪着一个陌生人。

云中狂凄然跪在地上,满目忧伤:“云霞……你这是何苦?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忍心……”

“住口!”慕容云霞长啸一声,手中梅花针随着她扬起的手臂射出。只听得咻咻几声作响,每一枚梅花针都已打入云中狂的身体。

他脸色一白,身体却岿然不动。

慕容云霞恨恨地瞪着她,斥道:“你该死!你该死!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蓦然撤出一把短刀,已扑向云中狂。

“当!”

一股强劲的内力却不偏不倚地打在那把短刀上,慕容云霞旋即向侧方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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