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都对赛克相当尊敬。
“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崔恩浩摇摇头:“那是我应得的惩罚……有所得,有所失,这很公平。”
公平?赛克觉得这个词放在这件事身上是莫大的讽刺。
“惩罚有很多种。对于不同性质的罪人,并不局限于监禁这种形式,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与普通舱那些乘客谈过,绝大多数人都对你的所作所为表示理解。决定不追究你的责任,他们甚至愿意帮你请愿,以获得特赦。”
“相信有摄政王殿下与唐方的帮助,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崔恩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再一次向他深深鞠躬。
在这件事上,赛克已经帮了他太多太多,如果不是这位心怀正义的律师先生,他只怕早已同客机上那些无辜乘客化为爆炸下的劫灰,更不要说赢得这场尊严之战的胜利。
是的,在崔恩浩看来,这就是一场胜利。
他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获得官老爷的一句道歉话。
他心目中的胜利,真的很廉价……起码在赛克看来很廉价。
当然,作为官员与贵族会不会这样认为。便不得而知了。
当人民面对权力的压迫,奴颜婢膝到这种程度,一点都不可笑,更谈不上讽刺,那很可悲,真的很可悲。
就像赛克放弃法律手段,选择用权力手段逼迫杰克?斯通答应崔恩浩的请求。
这样做的本质是,用魔鬼的手段,对付魔鬼本身。
换句话说,他在整件事里的身份。不再是正义的律师,而是与杰克?斯通那些人一样,成为玩弄权力的魔鬼,亦或被权力玩弄的可怜虫。
他不想这么做。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所生活的社会,是那么病态,那么畸形。
他很无奈,但更多的是无助。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拯救自己的祖国,今天的遭遇让他对当初的选择产生动摇与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您的谢意。如果有来生。哪怕当牛做马来,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崔恩浩走上前,用力握住他的手。
赛克恍惚记得以前听到过这种感谢语,好像只有华夏文明的继承者,才会用这样的话表达心中的感激。
“原来他与唐方一样,是华夏血脉。”
他一直认为崔恩浩是韩民族后裔,现在看来,有很大可能不是。
正走神的时候,崔恩浩离开头等舱,走到客机舱门处,冲普通舱那些乘客深深鞠了一躬,道一声对不起。
空乘人员按下开关,舱门缓缓打开,升降梯自行落下。
他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在身着朝圣者级动力装甲的士兵注目中,往连接通道出口走去。
细密的雨幕打在他皱巴巴的衬衣上,冲淡了浓重的汗味。不猛烈的风吹拂着乱糟糟的短发,像不平整的草甸,只有那些新生的胡茬,好似一抹灰涂在脸上,显得有几分沧桑。
他的脚步有些不自然,手微微抖着。或许是那些饱含敌意的凝视太过沉重,也可能是深秋的雨很凉,他穿的过于单薄,反正走的缓慢,从后面看过去就像一个罪犯走向刑场,有种凄凉与孤独的感觉。
其实那对他来说,是获得优胜的领奖台,也是走向监狱的门房。
杰克?斯通与左腾雷会在那里面对媒体镜头向他道歉,他也会在那里被警察带走。
赛克?巴卡尔没有像那些乘务人员一样涌到舱门,他仍旧站在头等舱,怔怔望着手里的起爆器。
崔恩浩没有带走它,而是交给了他。
其实带与不带已经没有太大分别,毕竟外面的人不知道崔恩浩把它给了自己,面对媒体镜头,市长先生也不可能出尔反尔。
他望着舷窗外面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普通舱末尾,准备去看一下那几个孩子。
机舱门口汇集的乘务人员赶紧退避到一侧,放他过去。
外面的人不知道崔恩浩把起爆器给了赛克,里面的人同样不知道,所以没人敢下机,哪怕舱门就那么开着。
赛克到达普通舱厢门处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客机开始震动,座位摇摆,站在过道的人立身不稳,纷纷坐倒在地。
机舱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有精神高度紧张,又不明情况的女乘客惊声尖叫,随着惊慌情绪快速蔓延,也有人呼喊客机要爆炸了。赶紧逃命吧。
赛克很清楚,起爆器在他手里,只要没有按下那个大红按钮,客机就不可能爆炸。
虽然不知道震动来源,但是他相信一定与崔恩浩无关。
“各位。请不要慌,那不是炸弹爆炸,因为起爆器在我手里。”为避免恐慌继续发酵,他掏出口袋里的起爆器,大声说道:“崔恩浩在离开前把它交到我的手里。”
听到这样的话,又看见他掌心的起爆器,乘客们才慢慢抑制住心头恐惧,更加理智地对待来自脚下的震动。
与崔恩浩不同,无论是机组人员,还是那些乘客。都知道赛克是真正想拯救他们生命的人。他不仅是崔恩浩的恩人,更是客机上每一个乘客的恩人。
有人透过舷窗,看到外面的情况,大声说道:“不是炸弹爆炸,是……是地震?”
乘客们这才反应过来,稍稍安心。
一来震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