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激你,也相信你的承诺,但是我对法律没有信心。对王权没有信心,对这个国家没有信心。所以,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对于他们来说。温和的抗争从来不受重视,反而会招致镇压,只有用更加激烈的方式,才会让他们感受到压力,才会施舍一些关注的目光在我们这种人身上。”
赛克?巴卡尔说道:“用这样的方式获得关注。你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
崔恩浩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难不成还有别的法子?我们不像你这样的社会精英,总是生活在聚光灯下,有名气,有威望,有国外媒体援助,还有很多富于影响力的同志。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从来看不到我们的疾苦,听不到我们的呼声,同样没有人愿意为我们发出呐喊,为我们的权益奋斗。我们就像埋在地下的塔基。用脊梁支撑着上面的灯火璀璨与金碧辉煌,人们只懂欣赏上面的美好,从不会关注下面的凄凉。”
“唯一能让人重视的办法,就是把脊梁打断,把肋骨撞塌,那或许能让外墙出现一丝裂隙,又或者变形,上面的人才会俯下身子看我们一眼。”
赛克叹口气,扫过普通舱那些眼巴巴望着他们二人的平民,忽然生出一种颓唐无力感。崔恩浩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做法不对。但是除此之外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反抗那种不公的办法,只能用更多的仇恨结束个人仇恨,只能用更多的悲剧终结个人悲剧。
他在崔恩浩眼中看到的是一种绝望、麻木、疯狂,以及坚毅的光芒。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放弃生命与希望,变成一个可怜的魔鬼。
不是自甘堕落的魔鬼,而是心存善念与正义,却只能用魔鬼的方式去贯彻自己理念的另类魔鬼。
“你知道么,我这次来‘那赛罗’。是为带那几个孩子离开这里,去一个可以给他们身份活下去的地方。”赛克指着普通舱最后面一排几个正眼巴巴望着他背影的孩子说道。
他们只有十一二岁年龄,长期的营养不良严重影响了身体发育,相比同龄人显得格外瘦小。
“那是律盟一位伙伴托付给我的身后事。”
赛克的表情很落寞:“难道你忍心看这些刚刚脱离虎口的孩子,没有过上半天好日子,便带着遗憾与悲伤离开这个世界?”
崔恩浩扫过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起爆器,没有说话。
赛克继续说道:“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在这之前,我遇见了一个人,在他的帮助下,我见到了摄政王,也见到了梅洛尔亲王,所以,请相信,我可以帮助你,也有能力帮助你。”
崔恩浩重新攥紧手上的枪,嘴角露出一丝绝望的笑:“我真的非常感激您,然而,这里是‘那赛罗’,是图拉蒙亲王的地盘……”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真能帮助我讨回公道,其他人呢?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好多好多,你帮的过来吗?所谓法律,不过是套在我们这种人脖子上的枷锁,它救不了我们。”
这次轮到赛克沉默。
崔恩浩说的很对,他与唐方成为朋友,与摄政王殿下有了交集,他甚至被律盟的伙伴寄予厚望,但又能如何?
他可以帮助许多人,却无法拯救更多人。
便在这时,舱壁上的电话铃响起。崔恩浩慢慢走过去,按下接听键。
显示器上光影一闪,空港负责人冷峻的脸庞出现在二人面前。
“崔恩浩,你可知劫持客机是怎样的重罪?为什么这么做。”
这种话对于一个萌生死志的人而言,不会带来任何效果。所以,崔恩浩的脸色没有半分变化,平静说道:“我知道。”
空港负责人厉色说道:“立刻停止劫机行为,或可争取宽大处理。”
崔恩浩说道:“莱斯克,你就是为说这些话才联络我的吗?”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望着莱斯克的脸像在看马戏团哗众取宠的小丑……曾几何时,那张脸在空港所有员工面前是权力的象征,是恐惧的代名词。
但是当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以后,发现那张老脸是如此丑陋,如此令人厌恶,如此无足轻重,与一头只会乱咬乱吠的老狗没有什么分别。
赛克想了想,决定先离开头等舱,等崔恩浩与莱斯克讲过条件,看能不能说服他放弃劫机行为。
但是当他指指普通舱,打算离开的时候,崔恩浩忽然叫住他:“不要走,我想请您做一个见证者。”
赛克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一脸不解的样子。
崔恩浩没有回应他的疑问,扭头看向莱斯克。
“我要见甘加达斯市市长。”
“你要见市长?”莱斯克皱眉说道:“为什么?”
“要他道歉,当着媒体的面,像那些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人道歉。”
“荒谬!”莱斯克说道:“市长大人怎么可以向一个恐怖分子道歉,这绝不可能。”
崔恩浩还没有说话,赛克走到摄像头范围内,冷然说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整艘客机几百人的性命还没有一句道歉重要?”
“还有,他为什么不能对一个恐怖分子道歉?崔恩浩的行为是不对,这并不能掩盖他所遭遇的不公,如果市长有地方做错,为什么不能道歉?”
莱斯克哑口无言,转而愤然说道:“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