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凡国家政府,很少有一夜暴毙的情形。必须承受一次又一次冲击,让那些在外力作用下出现的裂痕连成一片,才会哗的一声支离破碎,而唐舰长这些时日来的所作所为,正在一步步将亚当政府推向悬崖边缘。
“这个男人。惹不得!”有些人发出这样的感叹。
在聪明人眼中,唐方走的每一步都像经过事先计算一样,精明到每一次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隐含深意,耐人回味,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唐方算准会有人截杀他,却没想到弹头内嵌放射性元素,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卑鄙,他只是想快一点回到“威尼斯”酒店,好尽快取出那枚弹头,又不想让人把自己抬进医院,暴露身体的异常,于是只能咬牙撑着,让人觉得他没有什么大碍。
他不知道自己的逼不得已落在围观者眼中那叫硬气,更不知道自己苍白的脸,坚定的目光被人称作“永不妥协”。
他是真的很想躲过那枚子弹,也真的有能力躲过那枚子弹,只是不想看到那名穷困潦倒的抗议者因为他的原因死掉,再次重复“堕天使”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悲剧下意识做出的选择。
这事恐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唐方,好样的!”
“不要放弃,为了公平,为了正义。”
“加油!”
人群里传来零星的鼓励,然后像石子落入湖面产生的涟漪那样蔓延开来。
鼓励渐渐变成热烈的掌声,在沉闷的甬道内回荡,很动听。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码头方面的救援队与更多的保全士兵列队赶来。
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保全队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唐方道:“唐先生,你手臂有伤,还是先接受治疗吧。”
唐方环视一眼四周情绪高昂的人群,临时想到一个借口,冷着脸道:“对不起,好意心领,但……我不相信你们。”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却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感觉,因为这是事实,更符合逻辑,任谁处在唐舰长的境遇,也不会相信心腹以外的人,尤其是政府部门。
保全队长唇畔的笑就此定格,看着几人的身影渐去渐远,他很尴尬,又不能发作,他有三个不敢,对唐方不敢,对政府不敢,对媒体不敢,所以,他只能像个被阉掉的公牛那样无精打采站在原地,任由黝黑闪亮的镜头一次次捕捉到他极不自然的脸。
救援队的人没吃闭门羹,吃的是过肩摔,因为区长彼尔德?帕西知道唐方遭遇枪击后,向码头方面下达了一道命令,以治伤的名义把他控制起来,以免事情扩大,于是乎,忠心耿耿的军医不顾唐方的拒绝去扭他胳膊,被白岳拉住手臂,弓腰提臀往前用力一撅,那人腾云驾雾而起,噗的一声跌在人堆边缘,惊起女记者的尖叫。…
唐方顿住脚,回头大喝一声:“怎么,想抢人吗?我还没死呢!”
这话说的很客气,又很不客气,听不懂的自然不懂,听得懂的自然深懂。
医疗队的人停在原地,不敢再往他身边凑,因为“懂事”的记者们已经将镜头对准他们。
没人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彼尔德给的命令是遏制事态发酵,而不是制造新的冲突。
甬道那头冲来一批人,大体以年轻人居多,他们没有说话,走到唐方与医疗队那些人中间,手挽手结成人墙,中间穿着件polo衫,上面印着星盟国旗的胖子用他有些嘶哑的声音吼道:“滚回去!”
“放他走!”
“你们想干什么?是救人还是用强?”
还有人放声大骂。
“无耻政府的走狗!”
“披着人皮的狼。”
“恶棍、流氓、畜生、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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