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楚原湘就是这么想的!
同样有很多人好奇,罗刹鬼王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又是怎么个说法?
白莲仿佛完全不知,她这一句话,给大黑天佛母菩萨的转世,平添了多少阻力,明眸沉静,波纹不兴:
“以天君掌控的神通法力,为敌则代价巨大,但若为友,却是将如虎添翼。妾身斗胆,代罗刹大人再问一句,天君可愿与我等共谋大计?若天君应允,此间事了,太霄神庭原物奉还,我方更愿为上清宗保得万世基业,但凡罗刹、黑天两教存世一日,上清宗就是玄门千宗之魁首,北地三湖之霸主。”
这算是裂土封疆了吧!
谁也没有想到,白莲竟然提及这等事,且不说话里将八景宫、洗玉盟放在何处,这份重视程度,也足以让人愕然了。
众修士各自交换眼色,这叫什么报复?还是说,先礼后兵……
渊虚天君又会怎么回应呢?坦白讲,这么一个条件,要尊重有尊重,要实惠有实惠,还是足以让人心动的。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余慈哈地一声冷笑:
“上清基业成败,自有人力天数,不劳挂心!”
果然还是拒绝了……既不惊喜,也无从惋惜,大多数修士都在期待:
后面呢,后面呢?
对这个回答,白莲自现身以来,还是首次叹息,轻声道:“罗刹大人讲,这是最后的合作机会,请天君莫要自误。”
余慈眼神冷澈,其实此刻,他心头有浓重的不祥之感。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与罗刹鬼王妥协,一方面,两边的根本利益,是不可调和的;另一方面,还有太多别的东西。
瞥了眼羽清玄,他微笑道:“那我想要什么人,你们也会给?”
白莲何其聪颖,立知余慈的意图,想了想,方道:“待大事过后……”
“我的是现在!”
“总有几人,事涉关键,恐怕需要等候。”
“等到死?”
白莲沉默不语,半晌,重又开口,已经是直指根本:
“天君,是,还是否?”
余慈微笑泛起之后,就再没有变过:“我更想知道,你要说的,和我所想的,是不是一回事儿。”
白莲垂眸:“是吗?那,太可惜了。”
叹声悠悠,她本来的停驻的身影,重归于虚无,最后的视线,却是莫名在邵天尊、楚原湘等人面上一扫而过,才又凝注在余慈脸上:
“我方与八景宫不同,并不在意天君你手里有没有太霄神庭,也在不意那位莫须有的上清后圣……良机当头,天君未免太不珍惜。”
“……”
灵池旁边,人声忽寂。只有虚无越衡天里,涌动的水流,隆隆轰鸣。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感觉中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人开了口,还是茫然的多:
“她说什么?”
“那个‘后’什么的前面是……”
声音低无可低,倒是视线偏转,纷纷落在余慈脸上,蕴含着更多的东西。
里面大都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意味儿,也有的是明灭不定,诡谲莫测。
余慈动也不动,他不否认,有那么一刻,他的心脏已经冻结了。
罗刹鬼王竟然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余慈像是钉子一般钉在地上,动也不动,片刻之后,激涌的血液才轰开了冰寒,也带动情绪和思绪:
不管罗刹鬼王是如何看破,她通过白莲,选择在这种时候……到这种时候再讲,等于是财帛之前,动摇人心;也是在登高之际,凿断了落脚地!
好狠哪!
前方,白莲身影渐至于无,模糊中,看得出是向他微微欠身,似表歉意。
同时,悠悠之语,流转下来:
“人心污浊,谁可出而不染?天道变易,孰能定而不乱?”
缈缈尾音中,莲花凋谢,灵池枯干,忽地虚空乱流再起,甚至比之前在外围所遇的更加猛烈,奔涌来回,霎那间已是天地移换。
羽清玄反应迅速,再次锁定余慈,扣着他的肩膀,在虚空乱流中紧绑在一起,但包括邵天尊、楚原湘等在内的其他人,又是不见踪影,四散开来。
等二人从虚空乱流中脱身,依旧是水波扫荡,隆隆轰鸣,眼前场景已经大变,非但不是原本所在的虚无越衡天,恐怕连东方八天都不是了。
余慈静静观察四面环境。眼下他这状态,似不能称为“淡定”,可是情绪的流动还是被压在了层次清晰的思绪底部,翻不起浪花,也隔了厚厚一层,显得不那么真实。
只有一个个念头,出奇平顺守序,流淌出来。
这下是彻底暴露了,而几乎所有人都打散……这是不给他解释、含混的机会。
白莲掀他老底,掀得狠;分隔各方,也分得恰到好处!
当时的环境下,“上清后圣莫须有”这个惊天秘闻被爆出,确实是给了余慈当头一棒,可那种情形下,要说各方就此翻脸,也是很难。
原本最有实力的论剑轩一方,没有出现。
八景宫也好、清虚道德宗也罢,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还是要脸面的。
余慈身边则有羽清玄这位地仙大能,真论实力,依旧是当时各方修士里最拔尖的力量。只要应对及时、到位,未尝不能镇住局面,借整体的氛围,将“上清后圣”之事的影响临时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