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招惹了,别的不说,宗门内部就能扒他的皮!
胜慧行者与人说话,从没有遮掩的意思。而很快,仓库里也传出另一个清朗声音:
“那一定是我与行者有缘了。”
“缘起处,因果存焉,是我与施主存一份因果。”
听胜慧行者如此说法,杨名和迟瑞都是迷迷糊糊,陈恩也是半懂不懂,可他却能听出来,胜慧行者的态度,分明与说话的男子平起平坐。
昨天主动联系的时候,就觉得他们绝非常人,现在看来,胜慧行者分明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该觉得庆幸吗?
陈恩本来是想近距离再打探一番,可感觉到库中的形势微妙,倒不敢轻易进去了,甚至也不敢放出感应,只是竖起耳朵,看能不能再听出个究竟。
胜慧行者似乎知他心意,主动问起:
“施主高姓大名?”
“姓余。”
“仙乡何处?”
“行者是在探究因果吗?”
余姓修士语调轻松自然:“说起来我有一事不明,东西虽为一界,实则两分,西方的因果业报法门,用在东方,之于根本,法理何在?”
突兀的问题,骤然间将两人的谈话,引到不可索解的玄虚之境中去了。
陈恩听得眉头连跳,就是胜慧行者,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多问了一句:
“施主之意,是指天人根本法么?”
“行者既然知晓,不妨为我解惑。”
胜慧行者沉默了片刻,方赞叹一声:“施主思接高远……”
一个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人物,感叹起来,份量分外沉重。
而很快,胜慧行者便道:“佛国宗门万象,诸法源一而千差万别,对此难有定论。然剥离佛门外相,借胎于天人法,不外乎太虚、灵昧相搏……修行中人,万法皆由于此,不外乎名相之分,何必深究呢?”
这种话,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陈恩就是不懂的那个,他还想强自理解,却觉得心神摇动,十分不安,忙止歇心思,但心中压力更大。
到他这种境界,总会有些奇异感应,此时他就隐约觉得,胜慧行者两人在库中论道,是涉及了极高层次的大学问,他也就是某次在随侍教祖之时,听闻一鳞半爪。
这样的话……
他凑上去,不是找不痛快吗?
陈恩不由自主也生出退意,心中则将库中三人的层次再度拉高,只想着快点儿回返,给真正的主事人反映,再研究接下来的步骤。
可懵懵懂懂的杨名,偏在此时回神,不懂看人脸色的劣性全开:
“啊,陈真人,您请进。”
这个黑瘦的店主,嗓门宏亮,绝不逊色于人。
陈恩眼角又是抽搐,但已经给赶鸭子上架,里面两位肯定也知道,再退走,以后就别想再打交道了。
只能硬着头皮,先一推迟瑞,顶着这有等于无的挡箭牌,走了进去。
一进库门,就看到光线昏暗的仓库里,胜慧行者和那个姓余的神秘修士并排站在一起,都是背对着库门。
后者手中持一个玉碗,里面似乎放置着沙砾状的东西,两人表情都还算平淡,可气氛诡异莫名。
另一位红衣绝色女修,则侧着身子站在旁边,笑吟吟的似是在看热闹,倒是往这边瞥了眼。
虽然是背对着,可陈恩知道,那两位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却连头也不回,彻底把他给无视掉了。
他该松口气呢,还是继续紧张?
大麻烦,大麻烦啊!
此时,前面迟瑞的头皮也是发麻。他的修为比陈恩还差几个档次,可有些时候,“眼力”和“修为”并不挂钩,这么明显的“状况”,他也能看出不对劲儿来。
也就杨名这个憨货,一门心思都在自家收藏上,对涌动的暗流全无所觉,大咧咧凑过去:
“你们看重这青滩暗潮沙了?好眼力,这是当年一场雷暴过后,角城那边收上来的一批,里面不知掺了什么杂质,物性有变,能够干扰法器灵机,特别是祭炼之后,效果更佳。”
余慈就问他:“这样的暗潮沙,还有吗?”
杨名摇头:“目前只有这么一碗,当初那群蠢货,只当寻常材料卖,被刘家老头占了便宜,但那老东西其实也不识货,加价一倍就卖出去,只给我留了三斤,害得我四处寻访,还是没收回来多少,本来想炼制一件‘狂沙旗’的,也没了指望,无奈这些年只能是零卖散卖,还剩下这么一点儿。”
余慈手持玉碗,似乎是思考,其实已追着杨名的心绪回忆,追溯当年情形。
杨名的心理防线对他来说,才是真的有等于无。
半晌,他突然开口道:“那场雷暴,范围一定很广吧。”
“和天劫也差不多了,似乎当时就是有人渡劫。”
杨名还有点儿印象,却记不太清了,扭头看迟瑞:“迟爷你是百炼门的,百来年前那场雷暴,是不是哪位上仙渡劫来着?”
“那次?”
显然那次雷暴声势不小,迟瑞也有印象,且他知道的消息明显要更准确一点儿。他自不敢在余慈两人面前隐瞒,老老实实答道:
“不是渡劫,而是两位大能交战,好像是从东打到西,一路打到天裂谷去了……”
“咦?”
旁边的宝蕴突地来了兴趣:“是不是当年太玄魔母与罗……与东海那位的大战?她们是在这儿打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