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杰所言,与紫度宗全然无干,此事本宗定会给出一个交待……”
或许是他看应付得辛苦,述玄楼上,素来与紫度宗交好的八极宗,倒是有人出了面,起身朗声道:
“夫人,在下孟都,有数言在此,想与夫人分说。”
这时候插话,定然是要有绝大的勇气和资本的。
岂不见仓攸大巫那冰冷的眼神?此时,可是一点儿看不出他平日里圆滑和气的模样。
不过,作为八极宗几乎板上钉钉的未来宗主,孟都公子的资格毋庸置疑。
夏夫人轻悠悠地开口,倒不见什么负面情绪:“孟都公子有话请讲。”
孟都公子从容道:“夫人明鉴,路九杰此人言语恶毒,又专门挑了这种场合,怕是早有预谋……但观其言行,有死士之态,丝毫不顾忌自家性命,更不会在意托身的宗门,紫度宗应也是受其蒙蔽。”
此刻,路九杰已经被述玄楼上的禁制彻底镇压,身上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但脸上犹自保留的狰狞表情,使得孟都公子的言语,有着更强的说服力。
各方修士,有不少人心中赞同。
孟都公子续道:“在下以为,当今首要之事,就是要找出此人背后的黑手,以正视听。紫度宗与本宗一样,都是偏安一隅,力不能及,不如便将此人交由夫人处置,想来必能尽快还夫人、紫度宗一个公道。”
说着,他视线移向权度,后者如何不知机,当即便道:
“孟都公子所言,正是在下所想!”
帘幕之后,夏夫人的反应无人能知,但外面仓攸的表情,却不像之前那么紧绷,显然,孟都公子的解读、提议,是他能够接受的。
这份变化,自然就反映在述玄楼内外的气氛里,使之颇有些缓和。
就卡在这微妙时候,有人突兀发笑:
“疯子呓语,实不足道。也说不定此人刚刚在天风散人身上下了重注,看势头扭转,恐怕连底裤都输出去,一时接受不了……”
本来因气氛变化,而显得分外安静的述玄楼内,被笑声一冲,变得活泼不少,然而这种“活泼”,与刚刚孟都公子营造出的变化相比,未免有些荒腔走板。
众修士循声望去,意外发现,说话的,竟然是碧波水府的阚兴离!
见各方投来视线,这一位虽说笑得有点儿僵,却还是接了下去:
“不过要我说,渊虚天君之所以有瓜田李下……的作弊之嫌,实是刚刚星罗棋布之时,在日轮上的作为,给人的印象太鲜明,手法呢也太高深,看得人稀里糊涂,这才有那些不靠谱的猜测。如今天君正好有闲,给讲解一下如何?不方便的话,回头这场比完,换个场地也没问题。”
此人像是给夏夫人缓颊,转移话题,其实内里不阴不阳,微妙得很。
是给余慈添乱呢,还是在暗示什么?
不少人都惊讶了,这厮胆色不凡哪……刚刚脑袋埋裤裆里的模样,全都不见!
世上从来没有凭空而来的勇气,刚刚还让辛乙削了面皮,如今却是顶在了风口浪尖上,若说里面没有个说道儿,谁信?但人心隔肚皮,对着阚兴离僵硬的笑脸,各路修士也没法看穿里面是怎样的情形。
余慈并没有回应,但在他身边,薛平治却是开了口,轻描淡写:“要说确实些影响……千宝这时候都没扳回来呢。”
楼内有几人低声发笑。
薛娘娘的话术其实也是此界一流,否则当年的“平治宴”怎么可能风靡天下?
此言精妙在于语气,有点儿冷面笑匠的意思,连消带打,回应了阚兴离的置疑不说,也是将夏夫人和余慈的那点儿“捕风捉影”之事,彻底撇开。
楼外,敖休都受到影响,忍不住就拿眼去看张天吉和敖洋,他是在想,如果当时让天风散人选“水色”,是否会更好呢?
转念一想,又埋下脸去,现在哪还是分云斗符,分明就是图穷匕现!他应该庆幸自己的法子还没使出来,否则真陷到漩涡里,不用回到总会,现在敖洋就能生吞了他!
薛平治的言语是一个契机,有心打圆场的,便抓着机会出来。
主宾位上,辛乙叹了口气:“要我看,纠结此事,真没什么意思。之前渊虚天君的手段,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影响留存,可这也是比斗的一部分。想当年论剑轩的灵纲斗剑,一剑扫去,剑意留个千八百年的,大有人在,也没说换人再比的时候,要先清场啊。”
顿了顿,他又道:“换个场地的话……嘿嘿,天君之威,如日光遍洒,横绝不知多少万里,一时半会儿,怕是跨不出去的。”
辛乙说话的时候,述玄楼内外都安静下来,十个里面倒有九个被他描述的气象所惊。
观景云台上,敖休不乏恶意地想:这才叫转移话题呢!
可再一转念,他就被辛乙的描述压得喘不过气来。
照辛乙所言,岂不是说,余慈神通所及,周覆万里,直追地仙大能?
他早知道自己和余慈有着相当的差距,可当这份差距具现出来,还是让他为之绝望。
此时,包括敖休在内的许多人再看余慈之时,眼中已经不是警惕、畏惧,而是茫然了。
这时候,帘幕之后,夏夫人再度开口:“有关各位道友所说,渊虚天君余波影响一事,杨宗主、楚天君、孟真君,各位意下如何?”
她问是清虚道德宗、四明宗、浩然宗在此的首脑,因杨朱为宗主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