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苏双鹤打的什么主意,但今日来,是另有目的,只是借送回雪枝之事做掩护而已,也不废话,当即进入正题:
“今日除了送雪夫人回府,还有一事想劳烦鹤巫。”
苏双鹤微怔,随即便道:“余老弟尽管说,但凡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推辞。”
余慈先是拱手感谢,然后才又开口:“不瞒鹤巫,昨日我刚到洗玉湖,今日就得知,以前在离尘宗的一位同门,被逼入洗玉湖底,至今生死不明。如今我虽是与离尘宗再无干系,可之前同门之谊还在,这件事,我不能不管。只是毕竟人生地不熟,故而想请鹤巫助我一臂之力,寻那位同门……生见人,死见尸!”
苏双鹤闻言,先觉得荒唐,继而心里腻歪极了。
这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请贼抓贼”之类的就不说了,他刚刚才想着,尽力把事情撇清,这边就要让他再贴上去。
当然,要是能借机把手尾清理干净也就罢了,可问题在于,这一桩事情前后脉络极多,关涉各方,尤其是与无极阁的合作,沾上就是屎。
余慈这边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万一深挖下去,让无极阁发现了端倪……赵相山那厮,从来就不是盏省油的灯,论脸皮之厚,心肠之黑,苏双鹤也自认瞠乎其后。
无极阁除了“做事儿的口碑”,更从来没有其他名声可言,做的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正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真正冲突起来,到最后吃亏的是谁,不言而喻。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面上,他又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此类事情,对他这等洗玉盟的实权人物,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就开始后悔,怎么当初说是“闭关”,就没跑回飞魂城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苏双鹤心里纠结,脑子却是转速加快,片刻之后,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办法。
“原来如此,余老弟且放宽心,事发至今……”
话说半截,苏双鹤差点儿咬了自家舌头,忙把后半截“也没太长时间”给咽回肚里去。也是他心里存事儿太多,险些就暴露了自己对事态的了解程度。
缓了口气,他才道:“事发至今,不知有多长时间了?”
“这个却是不知。”
“唔,这也无妨。只要是在洗玉湖周边出的事儿,洗玉盟自当处理。我这就传信给当值的监察,让他发动三元秘阵,探索湖上湖下的情况。一般而言,但凡不超过水下百里,又有气机激烈冲突的,都可以锁定目标。”
苏双鹤打的就是卖人情不卖劳力的念头。
洗玉湖上的三元秘阵,是此界最复杂精密的大型法阵之一,每日吞吐的天地元气都不可计量,便是这样,也还是在“半沉眠”的状态,真要威能全开,不说给周边环境带来的绝大压力,就是每时每刻的天地元气消耗,也能让洗玉盟这样的庞然大物喘不过气来。
正因为如此,三元秘阵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维持“半沉眠”状态下,其功能也只是展现两到三成。
可这样的安排,应付寻常事态可以,一旦碰到猝不及防的灾祸,很可能反应不及。洗玉盟高层就做出改变,要求盟中天、地、人三类宗门,每家都要抽出一到两位劫法宗师,到三元秘阵中的几处关键枢纽轮值,这些轮值人员,便称为“监察”。
一般而言,每日的当值监察有三名,名义上一主两副,但所拥有的权限差不到哪儿去。
要说请托洗玉盟监察,发动三元秘阵,无论是人情也好,耗费也好,都要远远超过其他任何一种方式,但却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亲身涉入的程度。
而且这种做法,动静极大,也算是给无极阁提个醒儿。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如今张衍二人,其潜行的深度,已经远远超出了百里。在那个距离上,三元秘阵其实也能搜索,但除非是洗玉盟内部两个天阶宗门以上、五个地阶宗门以上,或十个人阶宗门以上联合申请,否则不会予以执行。
之所做出限制,名义上是怕阵势发动,惊扰了深层水域妖物,惹下不可收拾的祸患。而实际上,各家宗门更担心自己在那个深度的秘密矿藏、洞府等等见不得光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余慈显然是不知道的,当下就给苏双鹤行礼致谢。
苏双鹤面上连说无妨,心中却是得意非凡。如此做法,他还有一个盘算,就是大张旗鼓,借余慈之势,扬他之名。
他早就听说,夏夫人派仓攸那丑鬼,亲往三宝船上,送了一本“碧霄玉册”,大拍马屁。
可那又怎样?
明日此时,整个洗玉盟都会知道,“渊虚天君”碰到了难处,第一时间就去找苏双鹤,两边的关系,自不必说。
夏氏贱婢,你听到这消息之后,又待如何?
越想越是高兴,苏双鹤当下做了一件传讯玉简,盖上自家私章,发往洗玉盟当值监察处。
还别说,他飞魂城首席大巫的面子真的管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边就传回消息,说是半个时辰之后,可以开启深水区的探测法阵,持续时间达四个时辰。然而不管搜索成或不成,都要中止,以防生变。
对此,余慈自然是千恩万谢。
至此,事情办妥,余慈就提出告辞,苏双鹤当然也是挽留,要尽地主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