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内外的环境,着实算不得寂静,可此情此景之下,大多数人莫名就觉得声息远离,像是在看一出声的滑稽戏,还有就是因为法理解而导致的悖离和荒诞……
怎么就像是一场噩梦呢?
古怪的氛围持续了足足一息时间,嗡嗡的惊叹吸气声,才轰然散开,有人甚至摔到在地,因为他曾直面巨人,眼睁睁看那巨灵之手从头上刮过,到现在都觉得头皮生疼。
便在这样的混乱中,传来“砰”地一声响,乐畴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姓余的,你胡作非为,戕害同道,真当北地人吗?”
声音不小,可是返来的回音却是几声低笑。作为碧波水府飞涛部的主事,乐畴的地位不可谓不高,可如今他心腹手下被抓,兴师问罪的时候,却连碧波水府的名头都不敢挂,只是扯起虎皮做大旗,任是谁都能听出他的心虚。周围修士没有嘘他,都是给了几分面子。
乐畴也知道自己算是出了大丑,可他也是没有办法。就凭余先生轻描淡写地把李骁骑捆走的手段,不论怎么拔高其修为境界,都不过份。
十有八九,这就是一位长生中人。
作为分润沧江黄金水道的一方霸主,碧波水府并不缺长生中人,其府主、左辅右弼、三堂堂首,甚至六部中的两位大将,都是长生中人,但很可惜,乐畴他不是!
就算眼前劫云压顶,对长生中人限制巨大,可这个阶段还敢逗留在真界的,谁没有几个后手或底牌?[
说到底,他心里没底,更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只好缩头。
而缩头的代价就是,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不但余慈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下,在最初的几声低笑之后,人们更多的还是议论刚才那倏然闪没的巨人。
“究竟什么东西,可不像是生灵之躯!”
“刚刚看到了吧,那个巨汉是怎么来的?怎么走的?”
“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真的有印象!”
“……黄巾力士!”
在错愕的窃窃低语中,终于有识货的失声而叫,却是纯阳门的吕太丰。同为玄门修士,果然还是比其他人反应更快些。
玄门道兵体系自成一体,极为严谨周备,有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二十八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护法神将,也有归属于神将统属的力士之类。在道兵体系中,份属末流。
南国的正一道、黄天道、神霄宗等玄门大派,也有召唤黄巾力士的法门,可在内行人看来,差别就大了去了。
上清宗声势最盛的时候,黄巾力士并不出奇,太霄神庭中存着至少上万,就算修为不到,或所学并非符箓一派,也有宗门赏赐下来,专做驱役之用。可如今情势已然不同,上清宗灰飞烟灭,数万载积蓄毁于一旦,能召出黄巾力士的,只能靠自家的本事。
仅由此一点就能看出,姓余的确实是符法高人,不可轻视。
而这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在道兵体系中,力士接近于最底层,再强也有限,以吕太丰的认识,最强者也就是还丹上阶的战力,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摄了李骁骑,遁空而走?
这是某种特殊法门呢?还是别的缘故?
早听说上清宗当年曾经建起一只精锐道兵,以秘术祭炼,具有不可思议的威能,只可惜天魔大劫时,祸起萧墙,变生腋肘,这一支道兵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就随着宗门破门而湮没闻。[
是否……
由不得吕太丰不这么想!修行之路,财侣法地,不可或缺。没有足够资源供给,再怎么天纵之资,也难有成长的余地。思定院不过是区区小门小派,如何能提供巨量的修行资源?
原因还是要从上清遗脉这条线索去寻!
越是深思,他心头越是火热。而如他一般想法的修士,决不在少数。
可是,当他们的视线投注到举杯饮茶,悠然自得的余慈身上时,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此人镇压李骁骑的手段,腾起的贪念恶意,仿佛是被厚厚冰层覆盖,只能微幅晃荡。
在长生中人眼皮底下,果然还是要保持起码的戒慎和尊重。
不在于礼仪,只关乎生死。
消息要尽快传回宗门,伤脑筋的事情,还是让门中的大能们去做吧!
在吕太丰内心挣扎之时,苏双鹤也在沉吟。
余慈施展的手段,由寻常人看来,只见到神通广大;天角先生去看,看到的是符法妙诣;而有野心的人去看,毫疑问,看到的就是穷尽的资源。
只不地,吕太丰看到的是道兵,苏双鹤感兴趣的,是另一个方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余慈刚刚提出的,是“冥狱风刑台这是让他这样的的老牌强者记忆深刻的讯息。
上清宗多劫以来,积累雄厚,仅在四大门阀之下。此宗曾开辟九幽冥狱,将万千强力的鬼物精怪,打入其中,又封召十八冥狱王,镇压一方世界。像九幽冥狱这样的虚空世界,纯以面积论,甚至不比真界逊色太多,每掌控一个这样的大世界,就是象征着穷尽的资源。
这是大宗门阀的“压箱底”宝贝,比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也不逊色,是成就上基业的根本。
只是上清宗覆灭后,一应虚空世界,都隐没不闻。盖因太霄神庭坠落,也就少了通往各虚空世界的稳定渠道,有的世界甚至“脱钩飘流”,隐入尽虚空深处,再难得见。
不想今日,又窥得一鳞半爪。
苏双鹤估计,余慈打通九幽冥狱,目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