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位女修迈入院子,一时简直就是四壁生辉。非但花娘子装束奢华,艳光四射,便是那位卢二娘,也是精细妆点,观其发髻如云,耳垂玉珰,偏偏又是穿一身劲装,外罩披风,美妙若山川起伏的身姿偶尔显露,分外令人想起,她在鸣剑楼中,那场技惊四座,几若天劫临头的健舞。诸、周二人都慌忙行礼,看上去却不怎么自然。二位美人儿都没什么回应,只有花娘子笑道:“大师应当知道论剑轩搜检之事了?我们正为此事而来。”余慈就往诸、周二人那边看,那两位都是面有尴尬之色,周虎直接低下头,诸兴还想再解释两句,可花娘子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径直卡在前面开口:“之前诸总管来传论剑轩的谕令,说是要把船上还丹修士都送到中部来。大约是屋舍不够的缘故,要我们把房子腾出来,搬到附近,说起来,我们与大师倒是邻居了,接下来还请多多关照。”花娘子巧笑倩兮,施礼如礼,直把旁边两个男子臊得脸上发红。不会吧,大通行竟然如此不智?余慈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这种连杀鸡取卵都不够格的蠢事,诸兴他们也能干得出来?若此事传开,大通行的名声,真能给糟践得够戗。此时,诸兴那边也叫起了撞天屈:“花班主明鉴,请你们搬出园子,绝非我之所愿。这也与转移客人没有关系,是论剑轩拿着总行的信物,要求将那处区域腾空,以布置……咳,真的就是如此,我们这边,也定然会补偿的,比如,本次的花销,一切都由我们承担……”余慈这才知晓,论剑轩强横霸道至何等程度。话又说回来,花娘子也演得一手好戏。像她这等人物,就是论剑轩来人,也敢抗上一抗,如何会把诸兴之流放在眼中?但她既然要演弱女子,余慈也不好马上拆她的台,只是来打圆场:“若真如诸总管所说……”花娘子直接把他的话打断:“那院落安排又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这些弱女子搬也就搬了,庭院为什么只给两处?与你们交涉一回,倒是看上二娘的面子上,多给了一处,但这又顶什么用?”花娘子说话间,手臂圈了一圈,让人理解,她所说的庭院,就是余慈所住的这种类型。这样的院落,余慈一个人住,配上两个侍婢,也显得宽敞,可移南班近百人的规模,要被塞到区区三个院落里面,肯定会相当窘迫了。但诸兴还有话讲:“花班主,照论剑轩那边的要求,中部区域可是只留还丹境界以上的客人,本来是安排班子里的几位……”花娘子哑然笑道:“我们一个班子,从北到南,都是吃住在一起,有几个还丹修为,还兼着防贼、防盗之职,你们把他们都支开,剩下一些几不入流的弱女子,却是怎么安置?”诸兴苦笑:“实话说,这里也着实不怎么安全,论剑轩搜检魔头,检不出自然最好,若真检出来——正如花娘子所说,班子里的诸位娘子,都是纤纤弱质,万一乱战之时,有什么不测,又该怎生是好?”“放到外面去,难道就能保证了?”“这个自然!”“搜检之事,你们怎么保证来着?”一句话把给诸兴给噎了回去。大概也是戏份做足了,花娘子不再和他纠缠,转向余慈,很是叹了些气,轻掠鬓发:“大师也都看到了,我带这个班子从南到北,实是不省心。大约是看我们这些女子软弱,竟是谁都想压一头上来。”余慈干笑一声,很想提醒这位,再演下去,可就过火了。还好,花娘子终究是能把握火候的,她再说话时,已经入了正题:“思来想去,还是大师这样的旧人,顾念情份。故而与二娘一起来,想和大师打个商量。”“请讲。”“我看大师单人独居,还算宽敞,若不嫌我这些女儿们,可否腾出几间屋子,暂做安顿?放心,我让二娘领着他们,必定不搅扰大师的清净。”似乎没看到这边三个男人如何地呆若木鸡,花娘子笑吟吟续道:“自然,大师也要拿出大师的风范来,若二娘她们不依,这美人香之类,纵然是近水楼台,也不要强做才是。”余慈定了定神,暗骂一声“妖精”,却是临时想到一件事:“这搜检,还能有多长时间吗?”怎么看花娘子的安排,是要做持久战的准备?再看诸、周二人,连苦笑的表情都挤不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虽然让卢二娘他们住进来,是一百个不方便,但余慈还真想看一看,花娘子、论剑轩,甚至还有大通行,究竟搞什么名堂,便很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他这么爽快,不但花娘子笑盈盈地道谢,也逼得诸兴咬牙再许了一处庭院出来,可惜却被花娘子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随后,径直与卢二娘一起,安排几个院落的腾挪,一时衣香鬓影满目、莺声燕语不绝,更有和fēng_liú转,馨香满院。诸、周二人都抵挡不住,匆匆辞,九烟也觉得头痛,干脆一挥袖子,进屋修炼去了,反正三方元气支立起来,莫说这些,就是劫雷轰下,他也能视若不见。只是,注定了今日他不得闲,刚进屋,屁股都没坐热,他心中一动,打开窗户往外看,只见船体上方,数十面如山巨帆之间,正有一道长幡铺展开来。幡布黑底白纹,上有种种奇文异画,飞流摇动,注视得久了,又有森然之意,直贯心头。旗剑天罗!他想了一想,重又迈步出屋,视野变阔,但见东边天际,有一道虹桥飞架,若隐若现,一端却是直直切切勾连在了移山云舟之上。旁人见到这种场面,大概会感慨论剑轩的威风煞气。可余慈第一个念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