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是大雨滂沱,车库内的空气却凝固地令人窒息。
连绵不绝地雨声将相对而视的两人隔入了不可打扰的寂静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顾延华才抿了下唇,开口:“问你一道假设题。假如你将来有一个很疼爱的女儿,她渐渐长大了,你意识到她会慢慢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池晔微微一顿,他大概猜到顾延华想对自己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一开口的这个问题,会那么微妙。
这是让自己换位思考么?
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池晔干脆反问他:“为什么会离开?”
“……”顾延华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显而易见嘛,“……因为她总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您都那么说了,那这个问题,我还需要回答吗?”池晔不卑不吭地看向他,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我总不能一辈子将她绑在身边,不让她长大,不让她出去工作,不让她嫁人吧?”
一语点破核心,顾延华却是噎住,脸上抽了抽:“你小子脸皮还挺厚。”
见他这样,池晔也终于了然他想同自己说什么。
“顾叔,这个问题你不应该和我谈,因为能给你安全感的人不是我,而是菘蓝。”
顾延华眯眼:“你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因为我妈的心情和您是一样的。”池晔微微垂眸,脑海中回放过一些本来串联不起的片段,“我爸跟我说,我刚去英国那天,我妈失魂落魄地忘了给他做晚饭。然而,我在网上和她**的时候,每次都是她匆匆有事切断的通话,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我直到下了飞机见到她那一刻,才发现她有多期待我回家。”
他抬起头,再一次对上顾延华晦暗不明的双眸:“顾叔,你也好,我妈他们也一样。你们从来什么都不和我们说自己的事情,我们又如何能明白你们的心情?”
顾延华猛地一愣,少年的话句句在理,字字深情。让他在内心深处有那么点不爽的同时,也生出几分感慨来。
为人父母的苦,孩子又如何能完全明白。有些话不好说,他也说不出口。
可如果他将自己的担忧和不舍都说给蓝蓝听,他一向来善解人意的女儿又未必不能很好的理解和回应。
就在矛盾之间,他倏地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眼光再一次掠过边上沉默的少年,顾延华突地一怔,明明是他找人做质问的,怎么人家反倒说教起自己来了!
他平了平心头的不满和怨气,开始反击:“你那呢,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说什么?”池晔再一次无辜地反问。
顾延华心底已经开始磨牙了,这个小子跟池怀兴那个老忽悠一样难搞。
“那个想要从我身边抢走女儿的人是你吧!”
这话一出口,等于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一点没有把人当小辈,一点都没有留情。
“……”
“顾叔。”默然半秒,池晔轻轻一叹,“你的担忧未免太早了点。”
“早?”顾延华的语气里已危险万分。
“嗯,因为我和你一样,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去做强迫和束缚她的任何事情。”
“呵,冠冕堂皇。”顾延华对于他这个态度很不满意,“你觉得我想听的是这些话么?”
“抱歉。”池晔终于低下头,放下了他一身的傲气和荣光,前所未有的乖顺和谦卑,“您想听的话我说不出来,因为未来还很远很长,与其说一些您想听的保证,不如一步一步,做给你看。”
一个少年人的保证又能有多少可信度,他即使说的信誓旦旦,在顾延华眼里也不过是稚嫩的莽撞,承载不起责任的誓言,他怕是半个字都不会信。
“……”
顾延华愣了很久,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个年少之人所说的话震慑住了。
光说不练假把式,他说他无从说起,只求做给他看。
顾延华暗自思忖起来,这些年来,这孩子所做的事情,的确没什么让他不满意的。
进退有度,举止有方。
而且无论思想和行为上,也都在一点一点地成熟和成长。
不得不承认,云清将他培养的很好。
半晌,顾延华倏地笑起,上去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
而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池晔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响起了另一件事:“顾叔,我可以请你帮个忙么?”
……
*
时间的车轮往前滚动,全国竞赛也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比赛前一天,黄兴去文晗家里接人。
文奶奶对他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同时见怪不怪的还有何季,他此时这缠着文晗让她给自己讲月考的数学题。
黄兴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拉开:“有啥不懂的来问我,明天都要比赛了,你还好意思来打扰我们的一等奖候选人?”
文晗嘴角抽了抽,黄兴在她家一直这么大言不惭地夸耀她来着。
“她已经复习地够久了。”何季不以为意,“临时抱佛脚,越抱越蹩脚,我是在让她转移注意力,别那么紧张。”
“你还有理了!”黄兴不让他走回来,转而去催促文晗,“你把东西理一下,今晚去我家住,你师母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黄老师。”文晗有些受用不起,“您这是要把我惯坏啊。”
“女孩子就是要宠的,何况是那么优秀的女孩子。”黄兴不由分说地让她理东西,“而且我是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