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很简单，除了门诊统一标配的一个检查床和看片子的阅片灯外，剩下的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条凳子了。黄诗意也没有另外增加设备，似乎用不着。
那天来了不少人，唐小娟指引患者交钱拿药忙得不亦乐乎，还要详细叮嘱服用方法，说得慎之又慎，多一克多了，少一克少了，总之要不多不少，才能达到最佳疗效。
肿瘤门诊的隔壁是治类风湿的那个。老板是哈尔滨人，也是个女的，姓饶，40岁不到，办事说话风风火火的，典型的东北人。助手叫小雪，与唐小娟年纪相仿，23左右。小雪也是哈尔滨人，并且也住在半地下室，203，又是邻居。小雪特别喜欢化浓妆，脸上厚厚的粉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脸的本色，可能是时间急，也可能是地下室光线不好，今天的粉没有抹匀，凑近了看，脸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非常象划雪过后的景象。一张嘴涂得菲红，与脸上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眼睛也画了个两个黑黑的圈圈。
素面朝天的唐小娟时常会想，厚粉底下，会是什么样的真相呢？
饶大夫在哈尔滨也开了好几间一样的诊所，相对黄诗意而言，她显得货真价实多了。她们提前一个月每天都有在广播台做热线咨询广告，所以开业这天生意红火得要命，排队都快排到咨询台外面去了。他们卖的是中成药，小丸子粒，普通的六味地黄丸瓶子大小，一瓶售价400元，3天吃完，一个疗程需要15天，也就是一个疗程2000元。据饶大夫介绍，类风湿病要彻底治愈，起码4个疗程以上。并且这是项顽疾，治愈的可能性不大，只能说是缓解。
又一个与黄诗意的鲨鱼软骨素一样的销售理念。
当这边的病人少的时候，黄诗意会跑过来悄悄地全场播报一下，哪个诊所人多，哪个诊所出了多少货。还好，肿瘤门诊虽然人少一点，但单价高，整体也能排个前三。
“丁大夫啊，那个卖痔疮药的浙江老板太厉害了，一个涂痔疮的药，居然卖到1000多块。好象来这里的人，袋里不装个两三千块，都没办法走出这条门。”黄诗意趴在丁大夫的耳朵边说。
有趣了，卖药的有嫌药贵的。
“我说呀，那帮浙江农民是挺心狠的。”丁大夫看谁都象农民。不过这几个诊所的老板，除了饶大夫本身是大夫外，其他的还真的是农民出身。
快下班的时候，黄诗意到收费处拿了全部的处方上来对帐，一脸的阳光明媚。
“丁大夫，小唐，快猜猜我们今天有多少营业额。”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兴奋，用门外人听不见的声音问。
其实唐小娟早就算清楚了，一共卖了x7892元。前段时间写信发出去给别人的提cd能给600，那么，她今天至少赚了元，这可是唐小娟在老家两年的全部工资。
黄诗意从包里掏出一个随身带的计算器，按了一遍又一遍，每按一遍，脸上的笑会更深一点。
真狠，真疯狂，唐小娟在心里骂。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渐渐地也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