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了,卫霄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这些声音来的莫名,去的也奇妙。卫霄又看不到底下的情形,此时只能靠猜测来推断。那个刺啦声,极可能是机关开启发出的动静。可颂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卫霄以为,可以排除遇到蛇虫等等的外来袭击。颂苖说出了个‘你’字,显然是她认识的人。那会是谁呢?是旁观者中虎视眈眈的王伟、与颂苖有些面和心不和的司机、与王伟沆瀣一气的那几个帮手、还是……恨不得颂苖去死的贺父?
兴许是有人做了什么,引起争执,刚巧碰到机关处。要是这次的陷阱,如同六天前,他掉入蛇穴时脚下出现的坑洞,那倒很容易明白李师傅等人眼下的处境,也说得通为什么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卫霄瞧了眼手表,九点二十四分。实则,卫霄已经分不清昼夜了,连生理时钟也有些絮乱。但方才听到石头下的交谈声,明显是颂苖他们走到这里,难忍几日来的争锋,纷纷开口斗起嘴来才把他吵醒的。要知道,入洞后所有的人都挺注意休息的,就怕体力跟不上,或是生病把小命给弄丢了。所以,对方应该不会在晚上赶路,那么大致可以确定,现在确实是白天。
如此,卫霄便不准备再睡了,取出纸巾擦了把脸。欲拉开背包找点吃的,却想到李师傅他们这一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自己一个人守在洞里,虽然暂时看着没什么危险,但举步难行找不到出口。这么想着,一时竟没了胃口。
有时候,调节自我的情绪是很重要的。卫霄常年活得压抑,要不是懂得不去多想,不去细思,恐怕早就被自己折磨死了。卫霄强按下心头的焦虑,好歹吃了两根火腿肠,喝了几口水。当卫霄咽下最后一口火腿肉,欲起身之际,忽闻脑后刺的一声剧响,刚要回头,百米开外正对面的山壁上竟也咔嚓一下,显出一个黝黑的门洞来。未待卫霄细想,其内已窜出熟悉的争吵声。
“你他妈倒是给我停一停啊!”
“老贺,有话好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还看不明白吗?他是恨不得送弟去死,想把吃的扔了,让我们一起陪葬呢!”
“丢了吃的?他就不怕饿死啊?”
“就是有吃的,他还能活吗?送弟可是说过让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的话了。”
“那怎么能当……”
“怎么不能当真啊?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不信啊?咦,那是?”
“卫霄?是卫霄!”
“卫霄不是死了吗?”
“别瞎说!你想死,可别连累我啊!”
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他们是怎么上来的?卫霄闻言亦是一番诧异。他所站的位置,与面对的黑洞有百米之遥。山洞呈椭圆形,以足球场的长宽而言,就是球门与球门之间最远的那段距离。却不知周围的山石是什么来历,不仅可以使地底下的动静原原本本的传上来,还能把远处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送入这一头听者的耳内。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此时的卫霄都顾不得猜测。他在王伟等人的惊呼中,转身回视后方的洞穴,就怕有什么东西蹿出来,咫尺间的自己来不及反应,而坏了性命。
这一回转,卫霄首先注意到的不是洞门,而是不知何时耸立在穴口右侧的巨型沙漏。沙漏嵌在石壁内,有四五个卫霄那么高,要仰头才能看到顶部。沙漏的制材好像玻璃,是透明无色的,流沙池内装着乳白的沙砾。可能有什么阻隔着,白沙悬于孔口,久未倾泻而下。
卫霄生怕这个沙漏有什么蹊跷,上下仔细扫过数遍,方才提步往洞口处走。其他人不说,李师傅、颂苖倒是想和卫霄打个招呼,奈何离得远,卫霄又背对着他们,加上前次逃跑时没叫上卫霄的心虚感作祟,只得咽下涌上喉间的招呼声。
比起颂苖、司机的尴尬,王伟几个看到卫霄往出口去的身影更是心慌,唯恐差上这么一两步,机关闭合,自己被关在洞里等死。可是,眼前的地面到处是裂缝,看着就不踏实。明知百分百是陷阱,还要踩上去,真是很有些难度,谁都不敢踏出那一步。
“爸!”
“老贺!”
他人正踌躇间,贺父的脚步却没停,早就往前跑了一小段路了。与其说贺父不怕死,不如说他疯癫了。贺父提起往事那会儿,卫霄便觉得不对劲,想来那时候贺父已存了同归于尽的心了。或者,在贺盛曜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心如死灰了。
众人既想追到贺父手中的旅行箱,又怕出口在自己犹豫间封闭,只能硬着头皮上。跑了几步,颂苖等人心里一定,虽然脚下的石块都有裂缝,但人站在上面稳当当的,应该没事,只是看着吓人。哪料,把心放下的那一霎忽然一阵天摇地动,整个山洞都颤抖起来。
李师傅几个感觉脚下踩的不是石头,而是颠簸在风浪中的小舟,他们的身子随着晃动而摇摆,好几次差一点跌倒。颂苖、王伟几个聪明的,赶忙趴下,牢牢地扒住石块,就怕被甩出去。
怎么回事?有人碰到机关了?众人的脑中刚转过一个念头,还未来得及思索,嘴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发出尖叫。
“啊——!”
“救命!”
“不要啊!卫霄——!”
“卫霄,卫霄!你等等我们啊!”
“卫霄,你在哪儿?卫霄,你先别走啊!”
叫声此起彼伏,话中竟都喊着他的名字,让步入出口的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