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傅先生在筵席上多喝了几杯酒,走出饭店时,被秋末略显刺骨的凉风一吹,便觉得有些七情上面。
然而,四周喧哗嘈杂,他遗世而独立,只觉得心腔间莫名空出了一块。
司机开着车过来,傅洐静坐在后排,望着窗外那高楼玉宇中的万家灯火,轻轻开口吩咐:“去荣家别墅。”
半个小时后,司机将车子停在了荣家别墅不远处的巷口。
傅先生开了车窗,慢悠悠地点燃一支雪茄,懒散疲倦地微躺着。
那一扇被纱幔遮住的窗户,留着轻细的一道缝。
夜幕间,星斗微茫,云雾似烟。
傅洐抽完一支又一支雪茄,又在车中不知道静坐了多久,再次抬碗看表时,已经是凌晨4:20。
那扇窗户内,还亮着一盏灯。
荣扶桑似乎还未睡。
傅洐终于走下了车,朝着别墅走去。
傅先生从窗户进入荣扶桑闺房的时候,她确实还没有睡,她正在用电脑查阅着什么。
那个修长如玉的影子顺着深浓的夜缓缓走过来,荣扶桑已经有些疲倦,整个人斜躺倚柔软的床上,警觉降低,所以浑然不察房间里有人闯入。
一直到男人脱去外套走到她身旁坐下,她才吃了一惊,随即快速地坐了起来。
手也快速地伸到枕头深处,那里藏着她费尽许多周折才弄来的一把枪。
大片的阴影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微弱光线,扶桑抬起头,看到一张夜色中五官俊曳慵雅的男人脸庞。
身上的雪白的羊绒毯子滑落在地,她在惊讶过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弯腰去捡毛毯:“几点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亚麻的宽松衬衣,领口前的纽扣不经意地解开着。
傅先生的双眸不由自主地顺着她曲线优美的玉颈往下,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美丽雪白的旖旎风光。
“凌晨4:40。”傅先生坐在她对面的矮凳上,双腿伸直,闲散优雅地交叠起来,右手插在裤袋中。
荣扶桑透过极微弱的夜光看向他。
凌晨4:40分,他如一个贼人似地潜进她的房间,却如此衣冠楚楚,绰约生姿。
也许是眼前的男色实在惑人,也或许是扶桑此时恰好需要有人陪伴,她让出了自己身旁的空间,轻轻地拍了拍。
傅先生没有动,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荣扶桑失笑,走到他身旁坐下,说:“像你这样的男人,是不是从来不肯听女人的话?”
傅先生说:“为了以后只听太太一个人的话。”
“每个女人都会愿意嫁给你。”
“未必。”
扶桑耸耸肩:“男人都喜欢挑战高难度,喜欢求而不得的。物以稀为贵。”
傅先生凝着她,挑起眉梢:“你喜欢这样婉转迂回的夸赞自己?”
“……”扶桑站起身,换了话题:“您想喝什么?我房间里只有水和酒。”
“就这样坐着与我说说话。”
他伸手拉住她瘦细的腕子,两人的衣衫难免产生摩擦,并不是肌肤相贴,但身体仍能感觉得到那抹神奇电流。
荣扶桑没有阻止他总是突如其来的亲密,她其实也没有能力阻止。
眼前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能令她臣服。
他甚至不需要她心甘情愿。
她调侃他:“傅先生喜欢深更半夜与女人聊心事?”
“深更半夜与你聊心事。”他凝视她,温声说。
“为什么?”
傅洐轻轻勾了唇,幽邃目光凝着她溶溶月色下的侧脸,说:“或许,夜色下的你比较能讨我欢心。”
“所以我是只漂亮的女鬼?”她说着,突然把头发全部披散在脸上,五官拧成一团,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咧着嘴瞪他。
傅洐眼中染有笑意,眉头却抽搐了一下,伸出手推开她古灵精怪的小鬼脸。
扶桑也笑。
没有原因的,在他身旁的时候,她会莫名觉得生活周遭的一切麻烦都不再是麻烦。
这个男人能带给她一种没有理由的安全感。
犹如荣玉澜曾经带给她的感觉。
然而,荣扶桑心里也明白,这种感觉大约只是她睡意昏沉时产生的危险错觉。
傅先生用手指替她梳理着满头青丝。
荣扶桑心中忽然滑过一阵奇妙又陌生的感觉,她走到他面前,凝视他琥珀般的眸子:“傅先生,你喜欢我?”
傅洐挑眉,应该是喜欢吧,毕竟他从未对其她女人有过如此深浓的兴趣。
荣扶桑猜出了他的心思,又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头发?嘴唇?胸脯?还是腿?堂堂傅先生,恐怕早已经阅美无数了,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值得吗?”
傅先生微笑,为了她可爱的坦白直接:“这些有什么特别?是个女人都有。”
“……”荣扶桑身为女人的魅力被他一概否定,感觉自己瞬间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不过,”下一秒,却又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今晚的你倒是有些漂亮。”
怦然间的刹那心动,她抬头凝注他。
这一刻如果他选择低下头来亲吻她,荣扶桑不会拒绝。
傅先生将她眼中的心绪看得一清二楚。
可这个男人多懂得算计人心啊。他成功地撩拨了一个女子的情窦心事,却又不肯令她如愿。
他要她深深铭记这一刻。
这一个静谧的夜。
天不知何时亮起来,岁华借由第一缕晨光来袭。
傅先生望着面前的年轻女子。彻夜未眠的她,依然这般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