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扶桑这天起床后,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
十八岁那一年生日,荣玉澜为刚刚成年的女儿专门成立了一个账户,每年的九月,都会有一笔固定的资金转入,作为荣扶桑这一整年的日常开销。
而今年,9月早过了许久,而本该早就到账的钱,却是一分都不见。
作为一个刚刚升入大三的学生来说,荣扶桑本人并没有任何收入,但却要面临着学费,吃穿用度等等的一切日常开支。
她那位面对着她格外慈爱的二叔,从头到尾都未曾在她面前提过钱的事。
荣御诚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要逼荣扶桑主动交出她手里的那些荣氏股份。
装着一副慈爱善良的假象,却每一日都想着要如何将他们父女往绝路上逼。
*
陆擎焕的车子驶出荣家的时候,外面在下雨。
灰色的一面墙上,白色的木香花簇拥着开得正盛,半白的花瓣和饱满的花蕊,在秋雨的冲刷下显出一种别样而寂寥的美。
荣扶桑怔怔出神地望着那些花,却不知道身旁的男人也正若有所思地不时望向她。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
隔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视线中的荣扶桑只穿了纯白色的宽大休闲毛衣和一条紧身的九分裤,头发随意梳成了松松垮垮的丸子头。
与那些精致的千金名媛相比,荣扶桑向来都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可她却依旧是极具蛊惑力的漂亮女孩。
陆擎焕至今仍然记得,当年初次在荣家见到少女荣扶桑的那一幕:
3月初,樱花如粉雪绽放的荣家花园里,她怀里抱着一只黄白色胖花猫。
精致立体的五官浸润在深浓春光下。
陆擎焕一时几乎惊艳到下巴落下来。
后来,荣梓琪在耳畔频繁唤他的名字,陆擎焕这才好不容易灵魂归窍,但他那一日却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永志难忘的心弛神荡。
时隔数年,荣府几经翻新,那只胖猫早已经死了,樱花树也因为太占地方而移植他处。
惟有荣扶桑的美丽,一年犹胜过一年。
陆擎焕心绪复杂,目光并未斜视,但余光里却都是她:“扶桑,一个人这样硬撑着,不觉辛苦吗?”
荣扶桑背脊挺直,没有回头看他。
重回一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亲之外,根本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与帮助。
*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医院。
荣扶桑跟在陆擎焕的身后走向vip病房区,最尽头的那间病房里,隐约传来温声细语的说话声。
“梓琪,好好养着,你脸上的伤不必担心,奶奶与你妈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最好的大夫。”
“奶奶……”荣梓琪抽泣哽咽:“扶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陆擎焕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要进去?”
荣扶桑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妇同时转身看向门口。
年纪稍轻那位,留着一头齐刘海短发,身穿一件高级订制的红色衣裙的贵妇,那是荣梓琪的母亲郑书秋。
而另外一位头发花白,带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整个人显得格外贵气逼人的老太太,那是荣扶桑和荣梓琪的奶奶岳女士。
她们看到荣扶桑的那一瞬,脸上原本温暖的笑意慢慢消散。
郑书秋淡瞥了一眼荣扶桑的娇颜,一句话未说,然后便看向病床上涂满了药膏,看起来沮丧又痛苦的女儿。
随后,又向着一旁的岳女士投去一个格外委屈隐忍的眼神。
岳女士是个极要面子的老太太。
荣扶桑和荣梓琪同是她的孙女,此刻两人的差别却是如此之大。
身后,又有陆擎焕这个外人在旁边看着。
身为荣家的大家长,岳女士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岳女士看着荣扶桑的目光转而变得有些严厉:“扶桑,过来。”
荣扶桑很乖,很听话。
她走到岳女士的身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岳女士脸上的表情,神态完全不是刚才面对着陆擎焕的冷淡清远,而是一个19岁少女该有的甜美憨娇。
她甚至格外亲昵地半倚进了岳夫人的怀中:“奶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都不打电话叫我去接您?还有,您为什么这么凶,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岳女士错愕,低头望着自己怀里娇软似玉的那一团。
脑海中浮现的是荣扶桑小时候,那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每天最爱的就是跟在她和荣玉澜的身后,要抱抱要亲亲要疼爱。
岳女士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脸上的表情也无声地柔软了下来,她甚至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荣扶桑的头。
可是转头,就看到郑书秋目光带着怨尤地看着自己。
岳女士清了清嗓子:“扶桑,梓琪的脸伤成这样躺在这里,是不是与你有关?”
荣扶桑一脸错愕地抬起头,美眸水润盈盈:“奶奶,堂姐脸上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梓琪恨得磨牙,但碍于岳女士和陆擎焕都在场,只得装着一脸的委屈无助:“扶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
“那天晚上,明明是你骗我喝下了那碗雪梨甜汤,所以我的脸才会变成这样!”
荣扶桑在岳女士的怀里蹲下身,下巴搁在岳女士的腿上,无邪而无辜:“哦~原来那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