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仙侠修真>一名隐士的前半生>第三百八十三章 本地外乡人

他比划着:“就比如,过长江嘛,要坐轮船。你们坐过吗?周老幺不在,他要在,他会给你们说。他当过兵,应该坐过轮船。比如轮船,那个门就设计得特别好。”

他双手上举,又低头弯腰的,说出了他的例子。“好在哪里呢?人高的撞不到,人矮的,摸得到。”

大家听了,露出莫名的惊诧,不太懂得要领。虽然有几个明白人想笑,但一想到自己也没坐过轮船,没资格笑,也忍住了。

表叔丢下大家的迷惘,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留下一阵传说,让我们去猜。那段时间,是他在村子里最高大最受尊敬的日子。

后来有做生意的,比如二娃的姐夫,在县城做服装生意,总在重庆朝天市场进货。偶尔他姐回娘家时,带一些时兴的东西来,也送过我文具盒之类的东西,很是新鲜。新派的年轻人,带回来的有关重庆的信息越来越多,并且以礼物的方式具体体现,表叔那一套,就不太吃香了。

但是,这是我父亲一生想到没到达的大码头,对我父亲而言,重庆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通过那些到过重庆的人回来的描述,他按自己的理解,拼接出其中的碎片,讲给我听。

“庄娃子,上大学了,以后如果在外面工作,就可以出差到重庆了。我听说,工作的人,出差是可以报销路费的。”

“庄娃子,你展劲读书,或许有一天,你莫发达了,在重庆工作,当了个重庆人,是不是也把爸接去,开个洋荦?”

“庄娃子,听说重庆的房子很高,站在街上望楼顶,把草帽都望落了。满街都是捡草帽的,你也给我捡一个回来呢?”

“庄娃子,听说重庆的妹子长得白,你莫娶个重庆妹子回来了喂。她们脾气爆,我们山里穷,怕是供不起呢。”

这是我上大学前,父亲晚上跟我说的。

今天,我在这里,要替父亲看看。我要替他园这个梦呢,他原来交代的,我都记得呢。

他说过,朝天六码头是大码头呢,长江是最大的河呢。这话张老师也说过,我信张老师呢,她是我的神呢。

他说过,重庆的火锅名扬天下呢,张老师也说过,重庆火锅跟成都火锅不同呢。我也吃过,确实有不同呢。

他说过,重庆的妹子长得白呢,不好伺候呢。我就不伺候了,我没找过重庆妹子呢。爸,我听你话的,你却不表扬我了。

这长长的江水啊,我原来以为我知道你要流向哪里,现在又不知道了呢。你一种奔腾,急什么呢?我还没怎么细看,还无法向梦中的父亲细说,你怎么不等等我呢?怎么不让我看清呢?怎么把水打湿了我的眼睛呢?

二娃的姐说过,重庆的夜景最好了,整坐山比星星还亮,江水倒影,一闪一闪的。我今天找了最高的酒店,临江观赏呢。确实如此,她没骗我呢。她记不记得,十几年后的今天,那个小弟弟庄娃子,还记得她当年的话。

朝天门是火锅的圣地,但是我不能去吃呢。爸,那火锅我已经吃过的,确实火爆,我早就替你尝了。今天,我如果一个人去吃火锅,怕人笑话呢。

你说过:“我们山里人,出门看天色、进门问礼性。不要让大地方的人,笑话呢。”

我一个人吃火锅,人家都是三五成群或者成双成对的呢。我只是一个人。

我找小面吃吧,小面我吃过,老家也有,不丢人。重庆是个神奇的地方,当你要吃小面的时候,总有碗豆尖。这是初冬吧,应该不是碗豆尖的季节呢。

外地人,甚至外地经验丰富的农民,也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当然也有个别懂行的,说是大棚出来的东西,任何时候都有。

但是,有一个问题他没想,大棚是用来保温的,而碗豆尖的季节,却生长在最寒冷的时候。

这事我知道,我们川东人都知道。当山下穿衬衣的时候,山上的人在穿棉衣呢。我们是秋天,山上的人已经入冬了。山区就这么神奇,一个乡镇,同时过着四种季节。

在中国其他地方的学生,不太好理解“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这个说法,老是找老师问这问那。稍有见识的家长,带孩子去旅游,看大山,孩子才会明白的。

而我们,却是生长在这个环境的。大巴山的海拨是最奇怪的,总是在两千万多米高度徘徊。三千米以上是雪线,那里终年积雪,只有冬天。而两千多米的地方,还是可以种庄稼的。

那些大山虽然陡峭,虽然险峻,但不欺负人呢。只要有一寸厚的土地,它就长出庄稼,养活山里的穷人呢。四川盆地也叫紫色盆地。紫土的肥力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虽然比不上东北的黑土肥,但四季都可以耕种呢。

所以,我们四川人,尤其是川东人,只要勤劳,土地的回报一年至少两回呢。也有精明的农妇,在主要口粮的稻谷与小麦种植之间,间杂着许多其它小季节的庄稼,以保证四时都有收获呢。

土地都是紫色的,只要你不嫌弃它,它都会给汗水回报呢。那稻田间的陡坎,只要不是笔直的,就可以点胡豆,豆瓣酱就是这样出来的。那坡边路旁的石头缝里,不是还有一捧泥土吗?种点向日葵,它长出来,照样天天向太阳呢。

田坎之间也别浪费啊,陡坡边缘也莫不管啊。弄点草木灰农家肥,种点高粱嘛。当它收获时,虽然不多,但高高的骄傲的红色高粱,向你低头时,你拿它酿酒呢,出来的味道火辣,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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