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连续翻看了几份奏折之后,颇有些意外的抬头向吕琦问道:“最近燕京大学内发生了什么?怎么有这么多人批评伽利略和他的弟子?”
吕琦眨了眨眼睛,才想到了什么说道:“奥,回陛下话。燕京大学内最近发生的事,大约就是伽利略教授和他的弟子同那些耶稣会传教士、一些燕京大学的教授对教学方式上的争执了。”
朱由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好奇的问道:“他们争执的问题是什么?”
吕琦这下倒是想了好久,才断断续续的复述道:“耶稣会传教士和一些教授们认为,伽利略教授和他的弟子不教授书本上的内容和前人已经得出的正确结论,反而鼓励学生们自己去猜想、实验…这完全是一种浪费时间和金钱,误人子弟的教学。而且还容易让这些学生们失去对老师的敬畏,去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举动。
至于伽利略教授则认为,即便是将书本上的内容和前人的结论倒背如流,也不代表学生们获得了这些知识,这只不过是将书本上的文字变成了学生头脑里的文字,充其量只能称这些学生是两脚书橱,而不是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
他还认为,学生在大学中学习的不应该是固化的文字,而是应该学习如何寻找新知识的方法。只有让学生掌握了寻找新知识的方法,那么学生在离开大学之后,也能够利用自己掌握到的方法去获取新的知识,而不是一离开大学就成为了被时代所淘汰的无用之人。
当代的自然科学的新理论,莫不是在质疑前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就好比地心说和日心说,如果没有质疑前人的科学精神,那么我们就无法发现地球是围绕着太阳转动的,那么自然科学就无法再继续向前进步…”
“难怪这些官员会这么愤慨的上书批评他了。”朱由检心中顿时有些恍然大悟了起来。和腐朽而守旧的教廷一样,在中国也很是有那么一些守旧固执的保守派。他们常常把“天不变,道亦不变”这句话挂在嘴边,把孔孟之言奉为圭臬。
伽利略的言论在西方刺痛了教廷的神经,在东方也一样刺痛了这些保守派的神经,所以才能让这些保守派官员和耶稣会传教士联合起来对伽利略发难。搞笑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双方还是势如水火的存在。
朱由检低头想了一会,便对着吕琦说道:“给朕安排一下,三日后朕要前往燕京大学一行,看看新校园落成的状况…”
三日后,朱由检在教育大臣李天经的陪同下去参观了燕京大学的新校区,和他登基时的国子监相比,现在的燕京大学面积足足是当初国子监面积的四倍了。与国子监相邻的孔庙,现在已经成为了燕京大学内部的一个单位。
数次扩建之后的燕京大学,面积超过了150亩,校园内除了各个学院的的教学区和相连的水泥路外,一眼望去便是绿树、草坪、花圃和运动场所,和当初国子监残破局促的模样实在是大有不同。
参观完燕京大学的新校区之后,朱由检便在大学新落成的操场上,向3000余名师生进行了讲话,在大大夸奖了一番燕京大学这两年培养出来的学生之后,朱由检便把话题转到了最近大学内的学术之争上来。
“…所以朕希望诸君注意,学术之争,应当起于学术而止于学术,切不可将学术之争变成门户之争。天启年间,朝廷因为门户之见引发的党争,朕以为不管是朕也好、官员也好,还是你们这些学生也好,都要引以为鉴…
朕始终以为,对于学术的争论,应当是为了追求真理而不是借此攻击异己。朕不想因言而废人,所以你们也千万别干因人而废言的事。
因为中国的未来既是属于我们的,也是属于你们的,归根结底终究还是属于你们的。中国之未来究竟是一个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文明社会;还是一个人心鬼蜮,人人自扫门前雪的自私自利的社会。并不取决于朕和当朝执政的衮衮诸公,而是取决于你们究竟打算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