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自己的亲卫走下高地,缓步朝着那些正在接受检查的那些人走过去。
他很好奇。
那些人能够活着坚持着来到这里,单单用“勇气”这两个字来形容是不够的,因为要想成功地做到这一件事情,还需要脑子,不是一般般的脑子。
他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四面的空气因为天色的阴沉,而显得有些湿润,微寒的风侵入铁甲,于是贴紧的皮肤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从云强行抑制住自己那想要哆嗦一下的感觉,随着距离的拉近,一个又一个打量着那些远道而来的同袍们。
他在仔仔细细地看,看他们的眉眼,猜测着他们的年龄,猜测着他们的籍贯,猜测着他们远方的家中的情形。
那些人中很多人可能会死,他自己可能也会死,相互之间记着一些什么,岂不是很好吗?
他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营地的最外围,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是一种奇怪也不奇怪的现象,很多时候,越是戎马一生,位高权重的将军,走起路来越是规规矩矩,拥有军旅风范,或许是他们知道,自己都做不好的事情,自己的士兵也是做不好的。
铁山无很早就看见了他,于是放下马缰,在不远处微笑着道:“见过将军。”
他的声音并不大,所有的气势也是都恰到好处,却让人感觉听得心里面很舒服,也感觉特别有力量。
白从云目光温和,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方。
在先前,他便特别关注到了铁山无,他是北唐的定远将军,他的眼力绝对不是盖的,虽然先前只有寥寥数眼,但是他已经确定了走在最前面的铁山无在这一百多人之间的地位,还有对方本身的不同凡响。
“你不是我大唐铁骑。”白从云道。
“我是步兵队官。”铁山无的回答不卑不亢。
对于白从云一语道出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骑兵,虽然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白从云这么快就断定下来,而且是这么坚信,这让铁山无还是略为惊讶的,鉴于看白从云的气势,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位将军,于是他心想大唐的将军们果然都是有些斤两的,如此,大唐才会是现今的强国大唐。
他对这一位第一次谋面的将军也是顿生好感。
白从云再一次瞄了他几眼,随后问道:“是你带他们回来的?”
铁山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却并没有回答,没有承认。
他这样子,白从云知道,是他默认了。
看到铁山无在和白从云说话,无用他们都有些好奇,他们同样看出了这一位将军的不一般,于是对白从云的身份有着诸多猜测。
“老吴,你说,那一位将领是谁,似乎是一位将军吧,应该是一位大人物。”一名一路上和无用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的汉子凑上去询问道。
“谁知道呢,我觉得我一定听说过他,但是因为没有见到过的原因,这才认不出来。”无用还没来得及接话,旁边的另一名汉子就插口道。
可雷嘲笑,但是他的这一种嘲笑带有着某种自豪:“嘿嘿,就凭你们几个,晋王殿下等大人物站在你们的面前都不敢认。看看我们老大吧,怎么样,不仅仅带你们回到了这里,还一下子就把这么一位将军给吸引住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听着他们议论而实在忍不住的亲卫截住了:“这位是定远将军,给我放尊重一点,你们瞎讨论什么呢!?”
此言一出,四处噤声,没有人再敢胡乱说话了。
亲卫的噤声是因为白从云难得变得严厉地朝着他瞪了一眼,而其他人的噤声就是因为定远将军这一名号了。
在这片北疆,除了丘战神和晋王李显岳之外,最最出名的人物就是镇武将军王独、成武将军苏印,最后一位就是这一位定远将军白从云了。
苏印的出名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成武将军,前途无量,王独的出名是因为他的勇猛不当,勇冠三军,至于白从云,那就是运筹帷幄,稳稳当当了,完全不以勇猛硬撼突兀人,他宁愿晚一些战斗,也要在战前分析完毕,所以他的战斗虽然不像阿史那沁那么诡谲,也不像李显岳那么用兵如神,但是却最最稳重,从来没有大败过,他的兵,伤亡都是最小的,他不求什么大破敌军,成为英雄什么的,他就是一直横亘在那里,就像是铁墙,厚实、坚固。
议论结束了,但是那些人的心中却是激动非凡,几乎都把战败的失落感都冲散了不少,今天竟然能够亲眼见到定远将军白从云,听到他温和的声音,这是他们的骄傲与兴奋点。
白从云对着他们微笑以作示意,那些人都值得他尊敬,礼貌是必须要表示的,哪怕他是将军,而那些人大多都是普通士兵。
随后,他对着铁山无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和我谈谈吧。”
铁山无几乎早有预料,他甚至都大概能够猜想到白从云会找自己说点什么,不过他还是选择了询问:
“将军,您想谈一些什么?”
然而,白从云的第一句话却是让他有些意外,同时让抛下所有悲伤失落的他居然又找回了那种感觉:
“给我讲讲珍威将军吧,我好想念他。”
他的这句话轻轻的,就像是生怕打扰了那个渐行渐远逝去的人。
几乎所有人听到他的这句话,都在心中涌现出无尽的酸楚,差些掉下眼泪来。
尤其是那些老秦人,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