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二十三年除夕。
成国公府这两年又添了不少人口,家宴也比前几年更加热闹。
身为府里尚未出嫁的姑娘中年纪最大,容貌气质也最出众的一个,fèng huáng儿在席间异常显眼。
距离子时还差不到一刻钟,司徒篌又把她带出了正厅。
他甚至不像两年前那般在意长辈们的看法。
以他如今和父亲一样的品级,府里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这次fèng huáng儿并没有挣扎,而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到了花园中。
分别了两年,她的弟弟越发高大俊朗,已经有了些成年男子的模样。即便昨日才从汾州赶回京城,脸上也不见半分疲惫之色。
然而,姐弟俩在花园里等到了子时,等来的却只是各家府邸零星的鞭炮焰火声。
声音很响,焰火也很漂亮,但比前年那震耳欲聋的响声以及把天空都照亮的绚烂烟花,它们都显得太过普通。
司徒篌十分不满:“姐夫是怎么回事儿?”
明明说好从今往后每年除夕都要为姐姐放一次焰火,这才第三年就食言了?
该不会是另结新欢,把他家司徒箜给抛到脑后了吧?
要真是如此,看他不……
今晚成国公府中处处张灯结彩,司徒篌那张臭脸被fèng huáng儿看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伸出纤长秀美的食指在弟弟的脑门儿上轻戳了一下:“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司徒篌嘟囔道:“还皇长孙呢,说话不算话……”
fèng huáng儿咯咯笑道:“你说那焰火呀。”
司徒篌瞪了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是不是他去年就没给你放?”
“放了,比前年放的更多更漂亮。”fèng huáng儿笑得眉眼弯弯。
“真的?”司徒篌有些不信。
“不信你就去问笑笑。”
司徒篌气鼓鼓道:“她连话都说不清楚,能问出个什么?就你最可恶,给我写那么多的信,半个字儿都不提!”
fèng huáng儿笑道:“就这么点小事儿,谁小心眼儿整日惦记着?真想知道就自个儿那去问爹娘。”
司徒篌一翻眼皮:“司徒箜,你什么时候改口叫爹了?”
fèng huáng儿懒得回答这种问题,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我得赶紧回去捂着了,明儿还得去参加宫宴,万一冻病了又麻烦。”
“哎……司徒箜你……”司徒篌望着头也不回的姐姐,用力咬了咬牙。
最讨厌话只说一半的人了!
自己究竟是回去睡觉还是去问爹娘?
在原地站了大约一刻钟,远远就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丫鬟提着灯笼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五少爷——”
这名丫鬟虽然比两年前长大了一些,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是姐姐屋里的丫鬟红翡。
红翡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在司徒篌身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五少爷,我们姑娘说您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儿只管问奴婢。”
司徒篌轻哼了一声:“走吧,随爷回书房说话,在这里看把你鼻子给冻掉了。”
红翡赶紧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司徒篌的书房。
司徒篌常年不在京城,府里也没有他的小厮,此次回京只带了几名亲兵。
亲兵们都是粗人,平日里从不进出书房这种地方,因此司徒篌的书房里空无一人。
红翡伺候了fèng huáng儿好几年,早已经是个做事情相当利索的丫鬟。
她把屋里的灯点亮,又赶紧替司徒篌倒了一杯茶:“五少爷,请喝茶。”
司徒篌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
“谢五少爷。”红翡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司徒篌道:“你们姑娘身边那么多的丫鬟,怎的就挑中你了?”
“姑娘说她身边的丫鬟,只有春桃姐姐和奴婢同五少爷相熟。
春桃姐姐明日要随着姑娘一起进宫,所以就让奴婢来给您解惑。”
司徒篌有些想笑。
眼前这小丫鬟是随着司徒箜去过汾州的。
那时她年纪小个头小胆子也小,傻愣愣的不识字也不懂规矩。
如今除了个头依旧不大之外,倒是比从前出息了许多,居然都会咬文嚼字了!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才道:“去年除夕,皇长孙给姑娘放焰火了?”
“是,比前年放的还多呢!”
“那今年怎的不放了?”
“是三爷不让放的,说长孙殿下要再敢放焰火,他就再也不认女婿。”
“这是什么缘故?”司徒篌真是觉得奇怪了,自家老爹那么疼爱司徒箜,女婿为她放焰火不是好事儿么,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红翡抿了抿嘴道:“本来十二姑娘是正月十五后才该出世的。就因为长孙殿下给姑娘放焰火,惊了三夫人的胎气,所以大年初一就成了十二姑娘的生辰。
今年三爷早早就警告长孙殿下了,说十二姑娘年纪小早早睡下了,怕被他的焰火给吓醒了又哭,所以才不准他放的。”
自家小妹妹司徒笑年初一满周岁,司徒篌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不知其中竟还有这么多的波折。
不过想起那小丫头,他也一阵头痛。
司徒笑,一听名字就该是个整日笑眯眯,既活泼又可爱的小姑娘。
可实际上呢,昨日他一回府,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去琴瑟居看阿浚的小媳妇儿。
谁曾想那丫头竟是个小哭包,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小脸,立时便哭了个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