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爷小吃是家以辣出名的老牌小吃店，半年前上过央视美食节目，生意火爆羡煞同行，可今天店里却空空荡荡，见不着挤进挤出的人流，也见不着笑容热情的服务员和老实憨厚的老板，柜台旁既没有收银员，也没有穿黄戴蓝的外卖小哥，/p
偌大店面里，只有一位客人。/p
“噢，你很准时嘛。”/p
穿着中山装、短齐耳的青年大口大口扒着红油肉沫拌饭，低着头含含糊糊打了个招呼。等到最后一口泛着红油亮光的拌饭被塞进口中，年轻人嚼着米粒抬头，忽然愣住了，眼光在江澜身上来回转了几圈。/p
江澜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明明是你在等我，为什么看起来你比我还意外？”/p
中山装青年眨了眨眼，筷子搁回碗沿，笑笑，含糊应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p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p
是的。/p
在那条年代久远的老胡同里，在那条砖缝裂痕宛如岁月脉轮的青石路上。/p
当对方抬起头，江澜一眼便认出了他。/p
……不，应该说，她。/p
江澜眼力极佳，隔着这么点儿距离面对面接触，很快便现自己上次所做的判断完全错误，这是位帅气的姑娘，而不是个帅气的小伙。/p
“喔，我想起来了，正气堂门前！”中山装年轻人恍然大悟，“可以啊！”/p
这一声，不知是在为自己的记忆力喝彩，还是在为江澜优秀的变装能力赞叹。/p
厚颜无耻是江澜的专精技能，他坐到年轻人对面，睁着眼睛说起瞎话：“你认错人了。”/p
“那天你是化了妆，但没带美瞳，你的眼睛很特别，我认得出来。”中山装年轻人礼貌大方地伸出右手，“你好，杨大壮，国安情二处特邀顾问。”/p
“江离。”江澜轻轻碰了碰杨大壮的手，下巴微抬，“闲云野鹤。”/p
“不不，别这样啊，江澜同学——现年二十八岁，祖父意外身亡后由应文龙夫妇资助继续求学。高考成绩在省重点高中排名全校第一，之后就读于二本院校平城学院，毕业后在临安集团工作，直到不久前脑部受创，生活无法自理。”/p
杨大壮直接戳破江澜，如数家珍般将他的背景一一道来，最后晃晃食指，无声笑。摇头晃脑的模样看起来极其欠揍。/p
江澜礼貌地一言不，欣赏喜剧表演似的看着杨大壮，等到她说完了话，才指着自己的嘴角说道：“唔，你脸上有饭粒，这儿。”/p
杨大壮笑而不语，既没有伸出舌头，也没有抬手擦拭饭粒，好像压根没听见江澜那句话。/p
“真的，就在这儿，你先擦了吧，看着挺……挺搞笑的。”江澜弯起眸子，状若忍俊不禁。/p
杨大壮还是没反应，盯着江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牛头不对马嘴般，忽然一笑。这个真正的笑容没在她面孔上停留很久，她出声由衷赞叹。/p
“你的演技很完美。”/p
越是不经意的小谎言，越是容易让人上当，听者潜意识里总会有“反正被骗了也没损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却不知被骗意味着出糗。而在谈判中出糗，意味着情绪被对方调动。/p
心绪一被对方拨动成功，权力关系的交锋便已先输下半手。/p
这一招江澜屡试不爽，没想到这次居然没起作用。他敛下所有表情，面沉如水，盯了杨大壮若无其事的面孔几秒钟。/p
“你知道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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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比你想象的更多。”杨大壮眨眨眼，“差不多……你知道的，我全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p
“比如？”/p
“比如你老板是方子羽。”/p
杨大壮爆出猛料的同时盯紧了江澜的面部表情，想看到他眼角或嘴角的抽动，但结果让她失望，江澜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面部肌肉纹丝不动，一双深沉的眼睛也是古井无波。/p
啧。杨大壮撇撇嘴。/p
看来这爆料还不够猛，于是她随手自桌面上拿起张餐巾纸，边揩嘴，边含含糊糊说出更劲爆的消息。/p
“再比如，方子羽能以某种方式预测未来，所以你们能在银江和洛城阻止多起恶性事件。/p
“放松点，我没有恶意，否则你已经被特警包围了，而且我真不是在诈你……能看出来吧？”/p
江澜心头剧震，但脸上依旧不见波澜。随机应变是他的强项。/p
“嗯，看出来了，”江澜点点头，和缓笑道，貌似轻松，往背后灰扑扑塑料椅背上一靠。椅子吱呀一声尖响，撞破两人间紧绷的气息。/p
“只是，我没看明白。请问，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还要告诉我？握着一手好牌，偏要先出王炸？”/p
杨大壮哈哈一笑：“效率第一，你很聪明，我何必浪费时间呢？/p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老老实实给他干活儿？嗯，他手里有你的把柄？还是他用某种手段控制了你？又或者，你的‘脑部创伤’跟他有关？”/p
“既然讲究效率，还说这些废话？”江澜干脆利落打断她。/p
杨大壮两手一摊：“好吧，那说正事。先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数量极少的一小撮人，他们的生理结构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但他们却拥有预知未来的特殊能力，只不过预知的方式和内容可能有所不同，这些人被统称为‘明日支配者’，你老板方子羽，就是其中之一。”/p
“所以？”江澜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