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士卒惊慌失措往前后躲避,让自家将军好打马到得阵前。
许久之后,赵将军终于冲到了正面战场,却是马匹毫无速度可言,眼前的景象却又让赵将军大惊失色。
只见整整齐齐的一杆杆长枪,随着口令前冲刺杀,随着口令轮换队列。再看己方人马,一个个缩手缩脚,想上去拼杀一下,却还未上去,就往后跳跃而回。
稍稍回慢的,身上便立马就是几个血窟窿。
“都干甚鸟呢?往前杀,随老子往前去杀!”赵将军扯着嗓子大喊。边喊着,还不断拿刀身猛拍马背,希望马匹能加速而起。
远处里许的土坡上,徐牛站在马镫之上,张眼远望,随后开口说道:“大哥,侧翼不整,可以横贯。”
徐仲点头,手中的长枪一抬,往前指了指,喊道:“突击侧翼,来回凿穿!”
骑兵,就是这么用的,大小战场,皆是如此。步骑配合,步兵永远紧密着大阵,骑兵游骑在外,突袭两翼,以使敌方阵脚大乱,正面战场自然就会得胜。一般唯有全骑之军,才会有重骑兵正面突击,也依旧会留轻骑在外游击。这就是兵法所云,以正合,以奇胜。此处的“奇”并非奇兵、奇袭的意思,而是奇数偶数的“奇”,意思是另外一支军队。
这般的战术,徐仲甚至不需要下达什么命令,众人都已心领神会。
却是那赵将军,一郡兵马都总管,却第一时间以为徐仲是要逃走。兴许也是这位赵将军以往碰到的逃跑之人太多,方才如此反应。
打仗,门外汉与门内汉,区别兴许真的就是这么大。
“驾!”
“喝!”
打马之声大作,健马从土坡之上飞奔而下,不过七八十骑,却有那无当的气势,犹如利剑一般,转瞬间就在急速之中一头扎进了官兵侧翼。
城头上有那青山知县,也有那刚刚回到城中的东家钦差,还有青山城了一个都曲的士卒,以及一些衙差。
众人居高远眺,能把整个战局尽收眼底,早已一个个面色紧张起来,见得那一队骑兵从侧面冲锋而来,瞬时间就扎入大阵之中,如同利剑入体,横冲直撞毫无阻拦,众人更是面色大变。
高速的马蹄,撞击在人体之上,发出阵阵脆响,待得落地,更有无数马蹄踩踏而过,几十马蹄眨眼全去,留得那地上之人已然成了扁平状,若不是还有一个圆溜溜的人头,那就丝毫也看不出人形了。
这般威势,当真骇人。
马蹄前方,再也没有了要上来阻拦之人,四周皆是大呼小叫左右躲避的汉子。
头前的赵将军倒是知道首恶徐仲带人转回来了,却是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背后瞬间发生的事情,自己坐在冲不起来的马匹上,也是左右为难,因为马匹高坐,实在太过惹眼,往往引来七八杆枪突刺不止,要把他挑落马下。
好在赵将军也有些武艺在身,左格右挡。为难的是该不该下马去战。
身后,几十骑贯穿而去,随后打马调头,哪里人多,马蹄便又往哪里去,已然又要贯穿回来。
前仆后继是战阵,前不敢仆,后又不继。看得城头之上的钦差连连大喊:“无能,当真无能,如此庸将,竟然也能窃居高位,李启明于朝,尸位素餐也!”
这个时候骂李启明倒是没有什么顾忌,也能显出忧国忧民之心。
钦差这么一语之后,转头左右看了几番,见得城头之上也有两百来号人,青山的禁军都曲百十人,衙差捕头之类几十人。钦差开口一语:“吴知县,快快开门派人助战。”
身旁花甲吴知县闻言,身形一抖,哆哆嗦嗦问道:“此乃大贼,万万不可开了城门,钦使当三思啊。下官倒不是有其他多想,只想着钦使尊贵,可不敢有丝毫闪失,城中不过两百人手,仗着高墙,可保钦使无忧。”
钦差闻言,看了看城外,怒而跺脚:“无能,无能啊!教本使如何回京交差。”
吴知县倒是出了一计:“钦使,看这般情况,赵将军怕是难以得胜,大江之兵折戟。江对岸还有黄州之兵,渡江就到,钦使可往黄州调动。”
钦差闻言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怕是只有如此了。”
随后又怒骂:“三千打四百,却也能败,古往今来,可见过如此奇事?败军之将,定要重责。”
吴知县听得不用开城门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连连应承道:“钦使所言极是,合该重责,合该重责。”
连城头上的人都看得出败局已露,却是那位赵将军还似乎未觉,口中依旧大喊:“不要往后退,往前杀,往前去,百两银子你们还想不想赚了?”
军阵紧密与否,往往直接关系到战事成败,三百多人的步阵,竟然能把正面几倍于己方的敌人打得节节后退,便是主要因此。也因为徐家镇的汉子们,知道自己保卫的就是一家老小,保卫的就是这个徐氏家族。
官兵们却无这份坚定的心气,只在例行公事,兴许还真以为如往常剿匪一样,敌人见得大军,早已望风而逃。并未做好一场恶战的心理建设。
赵将军依旧大喊大叫,催促着身边的军将士卒往前拼杀。
忽然,赵将军只觉得身形一轻,背后似被什么东西挂住了,连忙转头去看,看到的是一张黑黝黝的面庞,还听得喝骂一语:“他娘的,可逮住你了。”